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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5:故人

黯哑的天空,硝烟弥漫的战地,四处都是枪声和爆破声,充斥着整个白天和晚上。一处爆炸过后只留半拉墙面的废墟中,女孩穿着破损的深褐色战地装,覆盖在赤色鳞甲下的右手握着一把造型古朴的手枪,黑漆枪体表面散发着淡淡金属光泽。她漫不经心地嚼着一根枯草,突然一个转身,扣动扳机,随着一声哀嚎声,原本百米处的空地上一个正在变异的怪物断断续续地闪现着,【砰!】圣光弹湛蓝的光芒从怪物体内迸射,让接触到的一切实质化为了虚无。

“切,跟我玩隐身,光那身臭味百米外就让人忍无可忍了好吧,最后一颗子弹真是浪费了。”

女孩把护目镜挂到前额,露出透着些许青涩却已足够夺目的容颜,收起枪,手上的赤色鳞甲已变为一把坚韧匕首落在掌心,她慢慢掩入废墟的阴影中,带上护目镜,催动法力,护目镜上一切有生命体征的物体都以红色或蓝色的点在闪动着。看来下面是近身战了,血刃在手上转了一圈,她舔了舔嘴唇向着最近的一个目标移动过去。没错,就在三点钟方向有一个活体,只几秒的时间她便看到了目标,对方移动缓慢,而且生命值不高,估计只要踹上一脚就能在自己的军功本上多填一个数,看到了,是个小孩?那又如何,伪装成小孩的魔族可不少。血刃只需再往前一公分就能把他头颅刺个对穿,但女孩却在一双乌黑漆亮的眼眸前停下了动作,这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大而明亮的眼中有着一丝赤光,这也是魔族特有的标志。但就在对上他眼眸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收回了利刃。

“你在干什么?”

女孩问道,她是个观察细微聪慧的女孩,但这次她却提问了。眼前的男孩衣着褴褛,满脸灰垢,手上拿着一块和脸一样黑的面包,全身只有眼睛清澈透亮,一尘不染。最重要的是她感觉不到对方有任何的攻击性和威胁性,只是一个单纯的生命体而已。

“饿.”

“饿?饿你也不能在这里找东西吃啊。”女孩扶额。

“来,这个给你,赶紧走吧,这个城区马上就要被人族统辖了,要是被其他人发现可不会留你的命。”

男孩看着递过来的干净面包和水,又看看女孩,摇了摇头。

“姐姐.”

“哈?我可不是你姐。。赶紧拿了走吧,到外域去兴许还能活命,明白吗?”说完把身上的袋子一并挂在了男孩身上。

男孩一动不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女孩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刚一转身,身后的衣角好像挂了什么东西。

“姐姐.”

“喂!我不是你姐姐,你赶紧麻溜地走人,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姐姐.嗯。。呜。。不要,不要赶我走。”男孩眼睛越发闪亮,几颗大大的眼珠滚落,在脸上划出一道清晰的印子。

“唉唉,别哭了,我带你走,不过你得听话,否则我可保不了你。”女孩一手提起小男孩,扫视遍战场后急速往主营方向飞奔。

在战场的另一端,穆九恒站在据点查看着显示屏上的战况,这个边域的小城因为城主的不作为而让魔族占领,为了尽快收复失地减少损失,派下来的部队直属皇城陆家的精锐兵力,两天的战斗魔族和异兽的部队已经基本被击溃,剩下的只需打扫下战场就可以结束了。显示屏上某个蓝点正在快速向据点移动,穆九恒心中一跳,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还有一个代表魔族的红点重合在上面?

“长官,要不要属下去查看一下?”身后训练有素的士兵低声问道。

穆九恒定定地看着光点,他知道每个光点所代表的名字,抹去心中的不安,他摇了摇手。

“我去看一下,你继续观察,有情况及时报告。”

“是!”还未等声音落下,穆九恒已跃出据点,只留残影在原地消散。

在一处山丘般的建筑残骸处,穆九恒看到了略惊讶的女孩,她停下脚步,把小男孩像猫一样提到穆九恒眼前。

“你看,我捡到一小孩,挺漂亮的。”

穆九恒一脸黑线。

“没有任何研究作用的魔族上缴也没有用,你想干嘛?”

“嘿嘿.”女孩灿烂一笑,穆九恒突然没来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要养他,以后他就是我弟弟。”女孩笑嘻嘻地说道,眼中有种东西闪烁着。她蹲下身子,轻抚过男孩的头发,此时晨曦的之光在天空中铺洒出一道道暖色的光芒,云层透过阳光俯视着这片土地,阴影在众人脸上散去,迎来的是充满希望的光辉。

“以后,你就叫千晓,我就是你姐姐,我叫千月!你记住了吗?”

“嗯!”

男孩坚定地回答,女孩把防风镜戴到了他的脸上,大大的防风镜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小脸。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而在一旁有一青年男子正在风化中。

【叮—】

就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波澜万千,在恢复意识的一刻,千月脑中响起了奇怪的声音,随即无数细微的声音从大脑传来,甚至能感觉到头皮在微微震动。

我怎么了?千月盘腿坐定,闭上眼用力思索起来,只记得自己从陆家偷跑了出来,为了逃婚,对!为了逃婚,然后到了木塔镇逃过了陆家追捕而来到这里,但好端端怎么会晕倒在这里?好像还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千月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越想脑中的声音越大。

“该死!”揉乱了一头黑发,千月跳了起来,目光所到之处倒是让自己吃了一惊,原本生机勃勃的森林此刻一片枯朽之色,甚至有月光透过干枯的枝桠照射进来,淡淡的白雾若有似无地漂浮着,却已失去了原本的魔性。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潜能大开毁了这里吗?也不对啊,自己没事干嘛要这么丧心病狂呢?看着幽静的夜空,千月默默感叹,原来我的体内还潜藏着这么牛X的能力啊。

在天空转为幽蓝色的时候,千月走出了森林,一路上基本畅通无阻,她真的怀疑【埋骨之林】这个名号是不是太过夸大了。

森林之外是另一片景象,远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奔腾鉄兽的背脊一般,云雾飘渺中,可见笼罩山顶如虚幻之光的白色积雪,而它的脚下千仞危壁似斧削般拔地而起,在一片修整过的平地上停着两艘浮空艇,一艘体长20米左右,另一艘则有它的一倍之多,流畅的机体上都刻有繁复图案,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所用。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正把一箱箱的货物搬送上去,在停机坪的另一侧是一排简易木制建筑,此刻门可罗雀,除了一家酒馆还在经营中其他的均已关门歇业。刻有酒字的木制招牌在风中左右摇摆,好似已经醉了一般,推开厚重的门,夹着尘土的空气卷动起来却只隔在门板之外,温度陡然上升,一股浓厚香醇的酒香扑面而来。靠在柜台上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光看外貌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这一职业,黝黑的皮肤,面容透着一丝阴沉,黑色短发如针刺般根根竖立着,肌肉扎结的高大身躯上只着一件白色背心和深色军裤,对于黎明时分到来的客人他并不意外。

“美女,想要点什么,这有我特制的早餐,或者你只要一杯酒。”他抬了抬手指着墙上的菜单说道。

柜台后的背景墙上标写着各类酒和食物,也有一部分的菜单用魔族文字标示着。

“特制早餐A。”

“不错的选择。”老板接过飞来的金币脸上浮出笑意。接着他带上一副白色手套从身后的冷冻箱中拿出一个餐盘,而在送到千月面前打开的瞬间,餐盘上的肉类正在滋滋作响。

牛奶,面包和配着蔬菜的肉类,这在外域已经很是丰盛。千月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在吃方面她一向不怎么顾忌形象,特别是现在。

“我想去西玄的遗忘之城,你看有什么路线能推荐给我。”千月吃下最后一口食物问道。

“遗忘之城威斯特,那里已经靠近魔族领地,如果要去的话恐怕是谁都得脱层皮,除非你是被流放到那里。”老板边擦着手中的玻璃杯说道。

“呵呵,所以才问你嘛。”千月说着把一袋金币放在柜台上。老板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细致地工作起来。

“据我所知这些钱足够买这些信息,难道改了规矩?”

“不,规矩没改,只是现在多加了一个条件。”酒店老板也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靠过去,他褐色的瞳孔中映出千月疑惑的表情。

“你的眼睛,一只便可。”

“什么!”千月怒喝一声,从座位上弹起,而男人粗壮的手臂则直接砸穿了她所在的桌子,巨大的崩裂声伴着横飞的木屑让整个屋子都为之一震。

千月在向后翻落的同时,从【狩猎者】巨大的枪口喷出蓝色的火光直接轰向男子的身体,巨响过后空中多了无数食物和玻璃器皿的碎末,巨大的能量直接打穿柜台后的木制墙体,而男子则收身躲过子弹,他眼中顿时变得赤红,一股杀意涌来,现在可不是一只眼睛就能解决了,他如一只暴怒的狮子大喝一声,肌肉开始蠕动起来,身形顿时大了一倍之多,肩胛处长出一排泛着森然白光的骨刀,双手中一团炙热的火光正在积聚着能量。千月心下了然,这是半魔人,拥有异兽的突变基因却有人类的清晰意识,从他坚韧的肌理组织可以看出这只是他的第一层变异,千月不假思索抬手又是一枪,蓝色火光和赤色光波对冲,【轰!】的一声,火光直接穿透了屋顶,两股能量似乎还在冲撞,一个无声的能量波动激散,连同酒馆和两旁的建筑都成了飞舞在空中的残骸。

两人从爆炸冲击中带着一阵硝烟飞跃而出,又以鬼魅的姿势同时落地,男子肩胛的骨刀咔咔作响,千月甩手正欲有所动作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几乎停滞的空气。

“咦,这不是小暗月吗?马萨,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呢?”

两人同时转头,千月吃惊地呆立在原地,马萨则耸肩摊手表示就是你眼前所见的样子。

男子迎风而立,漫不经心地叼着半根烟,他穿着军绿色的飞行服,身姿挺拔,年纪约三十多岁,但满脸的胡茬使他乍看上去多了点沧桑感,这也正好中和了他略阴柔的五官。淡金色的卷发上戴着一副边缘已经生锈的防风镜。

四目相对,千月释然一笑,枪在手上转了一圈回到了腰侧。

“七少,许久不见啊,你还是老样子嘛。”

他只是好奇过来看看马萨引以为豪的酒馆被谁给轰飞了,没想到有意外惊喜,顿时心中一热。

“啊~真的是你啊,我的小暗月,什么七少,叫人家小七就好了嘛~”郭七一副娇羞的样子,眨眼间就如风一样刮到千月面前,眼睛弯成两条线,紧握着千月的小手不放,感觉整人画风都不对了。千月只是无语微笑,此时此刻还真是不忍打掉这咸猪手。一旁的马萨已经看不下去,只能仰头看天,心中默默流泪,今天的损失看来只能自己认了。

飞艇中,千月惬意地坐在柔软的长沙发上享受着水果的美味,郭七在一旁问长问短,而对面一个人占了半张沙发的马萨则苦闷着一张脸,不过他心中更为疑惑的是一向老道且杀伐决断的七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娘腔了。

收到郭七的眼神,他清了清喉咙开口道:“在下马萨,不知道是七少的朋友,多有得罪,请勿怪。”

“不打不相识嘛,马萨也是我结识多年的朋友,就是有个怪癖,喜欢收集玻璃珠子漂亮眼球什么的,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哈。”郭七看着千月,眼中满是一片光彩。

切!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马萨突然有种酸涩的心情。

“嗯,我可不是个爱记仇的,好说好说!”千月边吃边说道。

闲聊中,千月得知这两艘飞艇都是飞往西玄的货艇,装的都是西玄田家的药材,而郭七负责押送货物,五年前千月离开暗血部队去了陆家,而郭七也回到了西玄开始经营货艇,现在西玄几乎半边的领空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因为临近赤月为谨慎起见这次的航线他由他亲自带领。不过在知道千月要去威斯特时遭到了他的强烈反对。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郭七一脸严肃。

“我已经决定好了,我一直很想去看看。”千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那我跟你一块去!”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次换成一脸慌张的马萨强烈抗议,刚一说完四道强烈的视线便扫射过来。

两人不解: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马萨干笑了两声,这事和他关系大了,郭七的背景并不是所见的这般简单,现在美其名曰是兄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肩上扛的是什么任务。

“我是说,你们都不要去,西玄这么大为何一定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邺沐城马上就迎来西玄的圣女祭典和武祀会了,到时候热闹非凡,错过岂不可惜?”

千月皱起眉头,虽对于他那句形容威斯特的话表示不满,但此话也绝对有够说服力。略思量之后,千月点了点头。

“那暂且先去邺沐城吧。”

郭七对马萨抛了个赞许的眼神,耶!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马萨浑身一凛,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也有点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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