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温柔乡外,钰王殿下还是很有事业心的。
搞定老婆以后,就该去找相里誉,共商大计了。
相里誉拿着信件,看着春风得意的车景,突然心里有些闷。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阿景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孟元昭此人,还打算再用么?”
相里誉轻笑一声:“不必了,有更好的棋子了。”
“谁?”
“此人你也识得。”
车景挑了挑眉:“不准备给我些提示?”
“怎么,钰王殿下不过成亲几日而已,便流连温柔乡至此?这般问题,还要问微臣?”
车景略一皱眉:“相里,你今日对我有敌意。”
相里誉闭了闭眼,慢慢踱起了步。
敌意……是敌意吗?
这么多年,我相里誉唯有对你车景不一般,你一定也感觉的到吧。
“相里。”车景突然出声叫住了他,“有些事,我们必定要一同去完成。”
“那么——”
相里誉霍然转身,“你现在可是确信了?”
“是。”
“何时?”
“很久以前。”
相里誉轻笑出声:“有多久?”
车景缓缓叹一口气:“说不清了。”
“好。”
相里誉低下头,唇边含着笑意。
“那个棋子到底是谁?”
“你猜。”
……看着相里誉满眼的笑意,车景顿时想到了家里那个泼皮的小女人,这种有点欠扁的眼神,真无语。
车景沉吟了半晌,试探性地问:“是……她吗?”
相里誉微笑点头:“没错。”
车景有点犹疑:“她的来历不一般,心思也深沉,你有几分把握?”
“十分把握。”相里誉顿了顿又说,“有共同的敌人,她暂时不会做什么于我不利的事。”
“权谋上,我不如你,也不想费这个心神,我相信你。”
车景面色笃定,相里誉笑意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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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钰王府,就看到一抹玄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几乎要倒在地上。
车景心疼了一下,直接上前一个公主抱,想低头偷香,却闻到一股浓郁的味道,他皱眉:“喝酒了?”
高月蓝冲着车景打了个响亮的嗝,嘿嘿一笑:“嗯,陪叶心去喝酒了。”
“他竟然敢叫你陪他喝酒?”
高月蓝没有情绪地笑了一声,低低地说:“纺竹进宫了。”
车景微微皱眉。
“是你和相里誉安排的吧?”
高月蓝虚晃一掌,从车景怀里挣脱,“你,我,相里誉,说起来,我们都是坏人,很坏很坏的人。但……叶心是好人。”
车景眼中闪过一丝阴鹜:“这世上,本就没什么纯粹的好人。”
“阿景,我只是不忍心。”
“嗬……”车景兀自冷笑,“怎么,王妃是觉得本王太过冷心绝情了吗?”
“叶心他真的帮了我们很多。”
“高月蓝,本王竟不知道,你何时这般心善了?”
“阿景,”高月蓝长出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一切都是纺竹自愿,也不能怪到你和相里誉头上。但是……到最后,希望你们能救她出来。”
车景眉梢一动:“你和纺竹,到底是什么关系?”
高月蓝懒懒地笑着:“很微妙的关系。”
她伸了个懒腰,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整个人都晕晕呼呼的,站也站不稳,车景无声叹气,只好又把这个女人打横抱起来。
高月蓝半眯着眼睛,两颊酡红,偶尔皱着鼻子舔着嘴唇,她是无意识的,但看在某人的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那叫媚眼如丝,撩拨人心。
于是钰王殿下就猴急地往嘉莲殿跑了。
高王妃似迎还送,因着车景几乎要忍不住,她的衣襟早已被扯开,香肩半露,她摇摇晃晃地伸出食指,抵在车景唇间,笑嘻嘻地问:“问你个问题,为什么喜欢我啊?”
车景眸色一深,笑着在她耳边呢喃:“为民除害……”
高月蓝霎时大眼一瞪,想扮作酒醉听几句好话,谁知这人太不可爱了。
车景哪能依她,箍了人在怀,低低地笑:“就你,还想骗我?”
你妹!
高月蓝啪一下打掉他游走在腰间的手,气呼呼地别过头去。
“眼里闪着精光,分明是在算计。不过闻着这一身酒味儿,必定是喝了不少,说是装,也算不上。”
高月蓝一下就炸毛了,拆台就算了,拆完还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了!
她就一个念头,这男人已经蹬鼻子上脸了,要是再不收拾他,他肯定反了!
殿外,刚刷完茅坑的聂一刀路过,就听到了嘉莲殿传来很大的动静,他心中一凛,该不是出事了吧?
走近了,才听到——
“……车景你大爷!滚去睡书房!”
“高月蓝,你敢这么对本王说话!”
“本什么王!我就敢了怎么的!”
“你!”
……
嘭——
嘉莲殿的门被拍飞了。
钰王殿下气冲冲地从里面出来,看见聂一刀,语气不善:“你在这里做什么?”
聂一刀顿时冷汗涔涔,真倒霉啊……
还没等他想好措辞,钰王殿下已经一脸阴鹜地发话了:“再刷一个月恭房!”
“……喏。”
聂一刀涕泗横流,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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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英宫。
卉贵妃最近不开心,很不开心。
她看着宫娥端上来的绫罗绸缎,怒从心起。
水芝锦,虽说寸锦寸金,但只要有钱就能买到。
可是,那个贱人,竟得了进贡的意锦!
意蚕吐丝极少,又不易成活,五年才出一匹意锦,几日前她旁敲侧击暗示乾帝,想要拿一匹来炫耀炫耀,谁知,谁知乾帝却转头便将那三匹意锦送去了那贱人的宫里!
这个竹贵人……
原本还不在意,谁知短短时间,竟已紧紧抓着了乾帝的心,日日宿在湘竹殿!
是时候,去会会这个狐媚子了。
卉贵妃理了理云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去湘竹殿。”
行到湘竹殿前,卉贵妃看着那牌匾和门面,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笑出声。
再怎么折腾,也不过一个贵人,跟贵妃差得不是一点两点。
就像这湘竹殿,不过小小一个偏殿,连一宫中的主殿都算不上,她卉贵妃的含英宫,可是东六宫中最大的宫殿,仅次于先皇后的豫坤宫,随便一间房都比这湘竹殿气派。
而湘竹殿里,最近乾帝的新宠——竹贵人,正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听着外面的阉人尖声通报,她微微一笑,很好,这么快就来给下马威了。
将礼节都做足,纺竹端着茶,恭恭敬敬地奉上去:“贵妃姐姐请用茶。”
卉贵妃冷哼一声:“竹贵人,近来可还好?”
纺竹低眉敛首:“谢姐姐挂念,妹妹一切都好。”
茶水是滚烫的,茶杯壁又薄,纺竹纤细白嫩的手此时已被烫红。
“怎么,连杯茶也拿不稳?”
“不敢。”
卉贵妃扬了扬眉,伸手去够,却在碰到茶杯的一瞬,长长的尾指甲套轻轻一拨,那杯滚烫的茶便朝着纺竹兜头浇下。
纺竹往右侧退了一步,轻松躲过,她在心里无声叹息,就知道是这种老掉牙的伎俩。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卉贵妃趾高气扬地道了歉:“真是抱歉,本宫方才手滑了。”
纺竹微笑:“贵妃没惊着就好。”
“这茶被打翻了,劳妹妹再给本宫泡一杯吧。”
湘竹殿里的宫女一张张小脸憋得通红,竟要一个贵人去泡茶?!
简直欺人太甚!
卉贵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杏眼一瞥,阴阳怪气地说:“哟,妹妹殿里的人脾气都很大啊,好像对本宫很不满?”
纺竹内心冷笑,你这么人贱人踩,自然对你不满。她面上却笑得更欢:“怎会?姐姐稍等,妹妹这便去泡茶。”
泡来茶,这回卉贵妃倒是叫纺竹端着了,果断拿起来喝了一口,继而皱眉:“妹妹喝的这都是什么?不曾有一丝余韵和清香,你虽是贵人,也不可这样怠慢啊。这样吧,本宫那儿有上好的芷蘅茶,一会儿差人给你送来。”
纺竹还是笑着说:“多谢姐姐。”
她寻思着,要是卉贵妃知道了,这被她骂得一文不值的茶,是昨日乾帝御赐的,会不会吓得面无血色。
接下来卉贵妃的话语,充满了敌意,处处挑错,处处宣扬自己的贵妃地位,可无论她说什么,纺竹都是无害的微笑,好的坏的一并应下来。
卉贵妃瞧着她这副样子,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渐渐失去了兴趣。
想来这个竹贵人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温柔到极致,才讨得乾帝的欢心,日子一长,若是没有子嗣,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而卉贵妃,是不会让竹贵人有子嗣的。
临走的时候,纺竹行了大礼,一脸真诚地说:“妾身恭送贵妃娘娘。”
卉贵妃一愣,这竹贵人一直自称妹妹,怎么临走了倒改口叫妾身了?
她没好气地直接走人了。
在回含英宫的路上,卉贵妃猛然反应过来,竹贵人是在嘲讽她!
妾身,妾身……
都是臣,都是妾!
是贵妃又怎样,那也只是妃,不是后!只是妾,不是妻!
临走时她的眼神分明在说:大家都是妾,你瞎得意什么?
卉贵妃气得牙痒痒,华贵雍容的面庞几乎扭曲,好你个竹贵人!
我就不信,我凌卉堂堂一个贵妃,还斗不过你一个小小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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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竹殿和含英宫正宫斗地火热,钰王府却是另一幅画面。
高月蓝在拔步床上挺尸,却听见窗被推开的吱呀声,继而一抹白影就开始在眼前晃荡了。
她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哟,钰王殿下呀。”
车景有点委屈地喊了一声:“蓝蓝。”
“殿下,有门不走,您干嘛要翻窗呢?”
车景继续软软地说:“书房好冷。”
高月蓝眼皮也没抬:“现在是夏天,殿下。”
“我想你了。”
“哦。”
“我不该拆你台。”
“哦。”
“蓝蓝,原谅我吧……”
高月蓝冷哼一声:“现在知道巴结我了?”
车景眼皮一跳,语气突然冷了下来:“闹够了没有?”
“我这是闹吗?”
高月蓝本来就动摇了,打算只要车景再几句甜言蜜语就原谅他,毕竟这场架吵得……实在太无聊,太没技术含量了。
谁知等了许久,都没有声音传来,高月蓝偷偷瞄了一眼,随即跳了起来,靠,人呢?!
车景满脸阴沉地出了嘉莲殿,就有这么巧,才刷完茅坑的聂一刀又碰上了他。
这回聂一刀学乖了,是有多远躲多远,直到车景身影消失,他才轻轻出了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他就听到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车景人呢?”
聂一刀战战兢兢地行了礼:“禀王妃,属下不知。”
“不知?你不是贴身暗卫吗?你都贴了谁的身,主子上哪儿你都不知道?”
聂一刀背脊一僵:“公子突然之间出去了……”
“车景你行,你真行!”
高月蓝咬牙切齿地骂完,刚想走,又想起什么来,阴森森地看着聂一刀:“看你很闲嘛,去刷茅坑吧。”
聂一刀:“……”
他有种预感,他下半辈子要在茅坑里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