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今天没有季老师的课，那些姑娘们走出去的时候还抱怨连连，吵嚷着要见见季老师以解相思之苦。我收拾好了书跟着良素关了门窗才离开。每一次我们走的时候学堂的园子里就没有几个人了，这对于我们来说也算是快事一桩。可以在一片片林荫下牵着手散步，可以说着心事而不被讥讽窥探，也算是一种慰藉。
“月白，我想好了。”良素抱着怀里的书拉着我站定，她倚着道旁的树盯着我：“只要你许了人家，他就没理由再恐吓你了。”我“扑哧”笑出声：“良素，你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么？这么着急忙慌的，我上哪儿去找个下处？”
“别笑，严肃点儿。”良素虎着脸：“你老实跟我说，你心里有没有中意的人？”我听她这么一问，猛地想起了昨晚姐姐喝醉了戳着我鼻尖问的问题。当时正在想着凤小泛酸，被人看穿还真是说不出的害臊。良素不是姐姐那样的行家，看我愣着也没了头绪：“有？还是没有？”
“良素….要是你见着了一个人，第一眼就觉着这个人你认识，不会心跳得很快，也不会脸红局促，可是你会觉得很安心，像是….”我侧头，不由得微笑起来。良素盯着我：“像是什么？”
“像是等了好久，终于见上了。”我回视她：“知道他有女人，你会很心酸，可是明明才见过几次而已。慌不慌唐？”“月白！”良素总算有了笑影儿：“真该搬个镜子让你自己照照。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是你一提到他，眼睛都亮起来了。这不是中意，又是什么？”
“话说回来，是不是又能怎样。”我揪了一片头顶上的树叶：“我跟他，绝对是没有可能的。离得太远了，远得我连想都不敢往下想。与其这样，倒不如不存着念想。”舒展手指，树叶顺着指缝滑落，摇晃着身子缓缓坠地，像是我微微颤抖的心。
“你的心思，我懂。”良素咬了咬嘴唇：“其实今天我也是打算跟你说一些事情的。真是没想到，这男女之情咱们也处境相同。”我回头望着伤感的良素，沉默着的她像是江南烟雨里撑着油纸伞等在桥头的少女，轻愁淡拢，欲说无语。
“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去帮父亲送鱼，好好的鱼只是路上太闷热不再活蹦乱跳而已，那家人偏说要我拿回去换新鲜的来。从铺子到那家大宅子少说也得半个晌午，他们明明就是吹毛求疵，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欺负人。我忍不住同他们的管家吵了起来，结果挨了一巴掌不说鱼也被扔在地上。那个人是去那一家做客的，看我手忙脚乱地抓鱼就上前帮我，还说要管家卖个薄面给他，收了这些鱼。管家对他很客气，自然是答应的。那天也是他送我回去的，他说我跟他认识的一个人很神似，还说我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