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榭人小腿跑的飞快,一路横冲直撞的来到书房时,谷玄宸正在与手下吩咐着什么,余光瞥到门口站着的小人儿,便挥挥手让手下回去,拿起一旁架子上的佩剑兀自聚精会神的擦了起来。
故意不理她是吧?哼,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为了演出效果,她狠下心在大腿上掐了一下,直疼的她泪差点掉下来,才扁着嘴缓缓走到他身边,瓮声瓮气的说:“爹爹,你不要霜儿了吗?”
谷玄宸将佩剑放回刀架上,背着手,黑亮的眼睛波澜不惊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灵榭拽了拽他的衣角,着急的求证道:“栾姨说爹爹要把霜儿送走,是真的吗?”
谷玄宸皱了皱眉,轻喝道:“霜儿不得胡闹。”
看来他和栾静言之间的感情不浅,丝毫不相信她的话,她原本只是想给栾静言一点苦头吃,这么一来,她想到自己无疾而终,短暂的一段暗恋,不由悲从中来,她怎么那么倒霉,喜欢上一个人,还偏偏成了他的女儿!
眼泪滑落,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腿大哭道:“霜儿会乖乖的,再也不会调皮惹爹爹生气了,求爹爹别把我送走……霜儿不要离开你……“
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书房里,最后飘飘荡荡的落在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处。
谷玄宸叹了口气,弯腰将灵榭抱在怀里,灵榭马上像只小树懒似的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哭的昏天暗地,任凭他怎么劝都劝不好。
见她这般伤心的模样,他后悔了,他不该打她,不该对她凶,可昨日见她带着伤还要出去玩,他气极了才会想教训他,昨夜他一夜都未睡好,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她的哭声,这便是打在儿身,痛在父心吧。
这时白锐之抱着一摞账本走进来,谷玄宸将接下来的公务交给他,就带着痛哭不止的灵榭回了院子。
好不容易哄好了,问及她来寻他的原因,灵榭抽抽搭搭的说:“栾姨说,爹爹嫌我太淘气,要将我送到族里去。”
谷家失去双亲的孩子都会送到族中,族中会有专人来照顾,比如那冰块脸谷玄慈和谷珮儿便是在谷家老二去世后,无人照顾才会被送去族里。
谷玄宸以为是栾净言恐吓灵榭,便安慰道:“她是在吓唬你,让你莫要那般顽皮。”
“爹爹,你没骗我?你不想把我送走对吗?”灵榭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满满的害怕,焦急的求证。
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顶,温柔的说:“爹爹保证,霜儿一定不会离开爹爹半步。”
灵榭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脸突然皱了起来,捂着肚子痛呼道:“肚子好疼!”
“怎的好好地会肚子疼?”谷玄宸皱着眉头,将大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轻轻地揉着。
没曾想灵榭挣扎着小身子,挣脱出他的怀抱便往外冲,竟是去茅厕了。
谷玄宸哭笑不得的愣在原地。
但他没松几口气,就听采蓉白着脸急忙来报:“庄主,小姐腹泻不止!”
“什么?快去请大夫!”藏在暗处的一道黑影嗖的一声消失,除了树上微微颤动的树叶,没人知道有人来过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大夫很快赶来,灵榭已经泻了好几回,腿软的站不起来,躺在床上无力地捂着肚子呻吟。
年过半百的老大夫把过脉,灰白的眉毛皱了又皱,半晌才说:“回庄主,小姐应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的腹泻,待老夫去熬好药,吃了便能立即止泻,再按时服用三日,就无碍了。”
“不干净的东西?”谷玄宸锐利的眸子射向采蓉,采蓉吓得跪在地上,“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请庄主责罚。”
“说,小姐晌午都吃了些什么?一个都不准漏。”他的话说的很慢,却令采蓉脖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在采蓉还算稳重,强撑着心神回道:“回庄主,小姐晌午只吃了栾姑娘带来的,亲手做的饭菜,小姐还直夸栾姑娘手艺好,所以比平日还多进了半碗饭。”
栾净言做的饭菜?
谷玄宸低头看着灵榭惨白的小脸,因为难受额头上泌出一层薄汗,本就白嫩的皮肤如此甚至能看清下面的青色的血管。
栾姨说,爹爹嫌我太淘气,要将我送到族里去。
这句话猛然出现在谷玄宸的脑海里,灵榭虽然顽皮,但也不是会轻易说谎的孩子,难道……
他摇了摇头,他与栾净言一同长大,她虽然性子霸道些,可也并非心思歹毒之人,一切许是一场误会。
不一会儿,栾净言也闻讯而来,当她看见躺在床上已睡过去的灵榭时,不由心疼道:“上午还好好地,这是怎么了?宸哥,是不是你又凶她了?”
谷玄宸缓缓太起眼,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似乎能看到她的心里,“我为何要凶她?”
栾净言一愣,心猛地跳了一拍,“那灵榭怎么会这个模样?”
“大夫说,她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腹泻,而她中午只吃过你送来的东西,这话是不是该我来问你?”
语气中的责怪令栾净言不安,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不对,一切都不对,灵榭不是该怒气冲冲的去质问谷玄宸,然后被玄宸痛骂一顿吗?为什么会好好地躺在这儿?被质问的人反而变成了她?
就在她哑口无言时,荀风上前说道:“奴婢斗胆说句话,小姐选用的食材都是大厨房送来的,若说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应该与大厨房脱不了干系。”
谷玄宸仍然直直的看着栾净言,“是吗?”
“对!我怎么会害灵榭呢!”栾净言心虚的说。
半晌,谷玄宸对一旁的手下冷声道:“事关归元山庄唯一的大小姐,传我口令,给我彻彻底底的查!”
夜晚,灵榭悠然醒来,伸了伸懒腰,伺候在一旁的采蓉将早就热着的药端上来,微微责怪道:“小姐这次也太鲁莽了。”
灵榭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吃了采蓉递上来的蜜饯,得意的笑了,“谁让那栾净言不怀好意,分明是想调拨我与爹爹的感情,我不过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可是那巴豆……”
“好了,有陈大夫在能出什么事,拉肚子还能排毒呢!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爹爹那般精明的人,不下点血本怎么能扳动栾净言在他心里的地位?我也是帮爹爹看清她的真面目。”
采蓉一向知道自家小姐的嘴巴厉害,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以后可不许如此了,今日庄主那脸色阴沉的要吓死奴婢了。”
灵榭爱娇的依靠在采蓉身上,讨好的说:“我的采蓉姐姐,我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可不许走漏一点风声。”
“你呀,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