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年时间,月夜过上了无比悠闲的日子,每天养伤之余,与方怡和柳儿赏花赏月赏沙漠的美丽风光。
一年后,伤势痊愈的月夜准备离开,他决定要去魔宗,方怡和柳儿自然都是依依不舍,但她们都没有挽留,柳儿是不会离开方怡的,而方怡不愿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改变恋人的决定。
方怡知道什么是爱,爱是奉献而不是获取,你知道你所爱的人很快乐,你岂非亦是很快乐。
方怡知道月夜不属于黄石城,他在这里不会得到快乐,所以方怡甘愿让月夜离开,让他去寻找他的快乐,而她甘愿守在这里,等待月夜什么时候想起她,等待月夜什么时候路过这里,来看一看她。
月夜呢?
月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知道,甚至连月夜自己也不知道,与月夜生活过一段儿时间的妙玉(小猫)、英儿、雪儿和方怡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
在一个暮色昏黄的傍晚,方怡和柳儿目送着月夜离开,月夜已经看不见了踪影,方怡却还痴痴地看着月夜离开的方向,她好像要跨越空间的距离看到月夜的身影,但她没有那种修为,她当然看不见,可是,可是她的心能够看见,她的心仍旧和月夜在一起。
黑夜过去,旭日东升,美丽的朝阳洒在方怡的脸上,方怡方才收回了目光,一步步的向城主府走去。
她的右手紧紧地攥着,攥的很用力,紧紧攥着的右手里有月夜送给她的礼物,那是一缕魔气,一缕月夜的天魔魔气,月夜告诉她,这缕魔气就是他,他若不死,这缕魔气便不会消散。
离开了黄石城,因为也不是急着赶去魔宗,所以月夜一路上游山玩水,心情好或不好,偶尔屠几个城,杀一些倒霉的修士,倒也悠闲自在。
沼泽中,一片由无数火鸟组成的火云笼罩着一条大蛇,大蛇有三头,一头喷吐毒火,一头喷吐毒气,一头喷吐毒风,妖气冲天,毒火毒气毒风混合在一起,化作一个个剧毒的火焰旋风,将一只只火焰幻化的火鸟化作虚无。
“嘶嘶,火鸟,本蛇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本蛇?”
“孽障,你屠城吃人,怎能说与我无仇。”
“嘶嘶,这天下杀人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杀人的妖不知道有多少,吃人的妖不知道有多少,为什么要找本蛇的麻烦?”
“因为我与一个魔头斗法受伤刚刚痊愈,因为我的心情非常不好,因为我心情恶劣的时候你送上门来,正巧让我看到你杀人吃人,所以正好杀了你以泄我心头郁气。”
“嘶嘶,本蛇和你拼了,就是死,本蛇也要拉你陪葬。”
三头大蛇陷入了疯狂,它疯狂的催动全身妖气,不顾一切的发动种种自杀性质攻击。
有人说没有理智的疯狂的野兽是最危险的,也有人说有狡猾的智慧的野兽最危险,这两种说法都对又都不对。
有智慧就有恐惧,有恐惧就怕死,怕死就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没有理智就没有智慧,没有智慧就不能对局势作出准确的判断,不能对局势作出准确的判断,甚至一个简单明显的陷阱就跳下去送死。
三头大蛇凶性大发陷入了疯狂,但它还保留了一丝理智,没有完全的失去理智,这才是最危险的。
火鸟的修为本强于三头大蛇许多,但这三头大蛇一发狂,火鸟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火鸟与三头大蛇生死斗法,不远处却有一个人吃着烤肉腿喝着美酒看着热闹。
看热闹的人是月夜,说来月夜与火鸟也算是有缘,一场斗法同时重伤,近乎同一时间伤好,伤好后不久又再次相逢。
“茫茫人海,相逢是缘,别离是缘,浮萍聚散,天南地北,海角天涯,此生别离,再难相逢。”
“缘,缘,缘,这缘真是奇妙,命运呵命运,稀奇呵稀奇,命运总是忒顽皮,喜欢捉弄人。”
“你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下一刻会是个什么模样,你或许上一刻还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拥有天下皆知众生崇拜的名声,下一刻你或许就会变成一个地位卑贱一无所有无人关注的乞丐。”
“命运呵命运,神奇而伟大,令人敬畏,也令人悲伤泣泪。”
“恋人的一次分别许就是永恒的分离,许永远不能再相见,许几十年青春消逝白发苍苍才得以相聚,如同茫茫大海中两片浮萍聚散。”
“有些人有缘,无论如何躲藏逃避,总也能不经意间相逢,无论是恋人、陌生人还是仇人,有善缘,也有孽缘。”
“我与这火鸟也算有缘,但我们却是仇人,仇人呵仇人。”
“恩,或许也不能算是什么仇人,我与他虽几次追杀斗法,他虽然恨我入骨,但却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影响,虽然上次斗法都是重伤,但也都没死,我们不算是什么仇人,最起码在我的眼中是这样没错。”
“今天要不要杀死他呢?他与这三头蛇妖斗法,哪怕胜利了也会有很大消耗,甚至受伤,而月夜的修为近日又愈是高深,月夜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杀死他。”
“要不要杀死他呢?还是算了吧,这人看着也算有趣,这世上有趣的人本就不多,死一个就少一个,少一个这世上就又无趣一些,这多可惜。”
“下一次会不会再遇到呢?遇到之后会不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呢?唉,下一次还没有发生,谁知道呢!”
“小猫,英儿和雪儿她们怎么样了呢?她们还好吗?唉,为什么会是遇到这火鸟,而不是遇到她们呢?难道是我与她们的缘分还没有火鸟深吗?或许是吧。”
“这里距离魔宗还很远,还得一些日子才能到达,不知道月森的两个女儿怎么样了呢?魔宗很危险,没有月森庇护,她们会不会有危险呢?会不会死了呢?若是死了我要不要为她们报仇呢?应该要吧,我曾经答应月森要庇护他的两个女儿的,月森给了我机缘,给了我一份珍贵的魔经魔种传承,让我成为修士,让我寻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月白,月红,嘿,她们应该也不会有事,她们都是天才,多年前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很厉害,又有月森准备的魔经传承,哪怕月森死亡的消息被人知道,她们的修为应该也足以自保吧,更何况这世上除了我应该没有人知道月森死亡的消息。”
……
月夜脑子里漫无目的的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奇怪事情,他也不去刻意的思考,意识只是随着本能跑,想到哪里就是哪里,想到什么问题就本能的思考,只一会儿就与最开始思考的问题完全没了丝毫关系。
不远处,火鸟与三头大蛇也分出了胜负,全身烧伤,鳞甲破碎,蛇血飞溅,白骨森森,三颗蛇头也碎了一颗半,绝望中凶性完全爆发,引动妖丹就要自爆,三头大蛇比火鸟预想的厉害,火鸟想要阻止,可是却有些力不从心,阻止不及。
不过,不过不用火鸟阻止,自有人阻止,有月夜阻止。
漆黑的如同黑夜一般的魔气不知从哪里涌现,眨眼间将三头大蛇和火鸟吞噬,魔气滚动,一道道魔影张牙舞爪桀桀怪笑,黑夜一样的魔气将三头大蛇镇压,让它无法自爆成功,一道道狰狞魔影飞入它的体内,将它的灵魂扯出吞噬。
另一边,遭到暗算的火鸟也拼命催动仙气,他不是为了与他苦苦寻找的月夜斗法,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杀死月夜,而是想要逃跑。
逃跑,这不是胆小与怯懦,而是聪明与智慧。
明知不敌,还去送死,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人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暂时的退却,是为了未来的胜利。
逃跑,有时候也是一种勇敢。
火鸟成功逃跑了,而且还是很轻易的成功逃跑了,不是他非常厉害,而是月夜故意放他离开的。
火鸟仇恨月夜,两次要杀他,月夜一次用计逃过,一次身受重伤险死还生,虽然安然无祥,但也算是有大仇,可是月夜却在可以杀死火鸟的情况下却放了他,这就是魔,又或者说这就是月夜的魔道。
有人或许会说月夜忒蠢,有人要杀他,而他在能杀死对方的情况下却把人给放了,简直连傻子也不会如此的愚蠢。
但是月夜他不愚蠢,他不仅不愚蠢而且还聪明绝顶,这世上能够比月夜聪明的人,虽不敢说没有,但却一定不多。
他的聪明与智慧已经超脱了凡俗的聪明与智慧,他的思想已经超脱了凡俗之人,超脱凡俗而与道相合。
什么意思呢?
比如你骂天,但天却不会骂你。
比如蚂蚁骂你,但你却不会骂蚂蚁。
比如你抓到一只蚂蚁,你逗弄几下又将蚂蚁给放了。
月夜的行为与这有些许的相似,这也算是道的些许表象,但却不是道的本源,道的本源是什么呢?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是什么呢?
道就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