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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断念(一)

你在奈何桥旁枯等千年,只为等一场三生情缘;

你在忘川河边回首相望,只为许一世白头偕老;

你在曼珠彼岸断了恩怨,只为忘却与你的曾经;

你在华胥城中红衣起舞,只为守护他一世长安;

你在三生石写下你来生,只为来世与你再相遇;

你在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只为忘却你对我的好;

你在洛阳城旁邂逅思念,只为等一瞬短短擦肩;

“姑娘喝下这碗遗忘你便可以重入轮回不必为那短短的情缘而执守至今,缘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没有缘分便没了缘分,有何须强求。”

“不……吾不喝……吾知一切都是痴心妄想,他也从未许过什么诺言,一切只是吾痴心妄想罢了,当初吾也是愚昧,死死相信那个小丫头片子,却不曾想,她夺走的却是吾一生最爱,吾堂堂一个第一杀手,竟比不过那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片子。哈哈哈哈,吾真是可笑,到死后,到死之前才明了是他亲手将我的爹娘给杀害,哈哈哈哈哈,吾才明白是他亲手将吾推入万复不劫的地狱。”

“唉……”只怪造化弄人,我叹了一口气端起手中的“遗忘”“苏姑娘喝吧,喝了边遗忘前世,忘记那些情仇怨恨,忘记他对你做过的那些事,这也是一种解脱。”

“不……”苏瞳话落一手便打翻我手中的孟婆汤

“老朽为你熬制的遗忘给打翻了,现在好了你怎么转世。”我气得身体直抖,手指一直戳着她肩膀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苏瞳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我白了她一眼,你这点小伎俩我怎会不晓得,这孟婆的差事少说也做了十几亿年了,什么样的人老朽未曾见过?

“不打紧的,苏姑娘你这点小心思,老朽可知道的清清楚楚,千万别在老朽这个老骨头面前做戏”说着,我重新将一碗遗忘递上前去。

“苏姑娘喝吧,早点入轮回,对你我都好。”

“不……我不要忘记,不……他对我做得那些事,我怎能说忘就忘,他对我做得那些事,吾堂堂一第一杀手定怎忘记一个伤害过吾的人,要轮回吾也要和他一起轮回,生生世世纠缠着他,让他生不如死。”

疯子!这一定是疯子!怎会有如此疯狂的女子。

叹了口气“姑娘,何必这么执著,忘记不是更好吗,何必折磨自己,如此疯狂,也难怪他不愿选择你。”

“哈哈哈哈哈,你怎会懂吾的心情,一个没有心的孟婆怎会懂得这爱变成仇恨,你可知吾这些年有多苦?你孟婆,只是那戏台上的木偶,永远都不会拥有那情感。”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颤了颤,这姑娘虽说疯狂,倒也到老朽心里去了,那双妩媚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嘻!这姑娘倒是有趣。

红唇勾起咧嘴一笑“好,说的极好,倒是好久没人这么对老朽这么说了,虽说老朽愚昧不懂这些凡间琐事,但也不是个只会笑的玩偶,老朽只是守在这桥岸上坐了多少年,送走过无数即将投胎的鬼魂,倒也比你们过的安乐。”

“呵。”她轻笑“不懂就是不懂,何处寻来的借口,只是守在这桥案边的孟婆,怕也是早已厌倦此般的生活。”

哦?可真是有意思了,第一次遇到这种奇女子呢,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拍了拍手掌大笑了几声“老朽说你是聪明还是愚昧呢?说聪明但也没有那么聪明,说愚昧吧但也没有那么笨,啧啧,老朽也不想多说什么跟我来吧。”

走向奈何桥旁的三生石“老朽在这桥边守候那么多年,三生石上鲜血如红的字多少年了却依旧看不出有任何颜色有褪去的意思,石身上可这刻着“早登彼岸”若愿意可刻上你今生你最爱的人和来世你想等待的人的名字,过了忘川河后,我便会让你喝下汤让你忘却今生红尘,来生若你再次过桥时,可以在三生石上去寻你前世今生和来世的爱人,可别怨老朽多嘴,这法子灵不灵老朽可不知道可别抱太大的希望。

”苏瞳听我这么一说原本紧紧拽着我袖子的手,悄然松开了。

“孟婆,难道就真的没有可以和他一起轮回的法子吗?”苏瞳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不是恨他的吗,为何……为何……还想与他在一起。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果然嘴上说恨却忘不掉爱啊“苏姑娘说真的,这一切只能靠缘分,不能强求,最多我替你向月老搭个线给你一个好姻缘,乖,喝下汤转世吧。”

唉,好难缠,隔壁月老都收工了就我还苦逼的让这些鬼魂喝下汤,唔,这么一说,老朽肚子都饿了,好想念我香喷喷的箸头春(烤鹌鹑)不行老朽的箸头春,好饿啊!

苏瞳迟疑的看着我“可不可以不喝下这碗汤?”苏瞳将在他手中手的“遗忘”推向我手里。

我一听,脸立马拉下来了”快喝,别逼老朽用非法手段,要轮回就麻溜的去轮回,老朽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耗。”

苏瞳露出凄凉的笑“唉,罢了罢了,既然必定要喝下,那可否听我叙说这一世我与他的故事?”还未等我点头,一双红唇轻轻开启。

我是苏瞳,是丞相府的嫡女,娘亲在我生我时便撒手离开人世,我打小出生以来身体就不好又是独女,所以爹事事都让着我宠着我,在我十二岁那年,遇见了他——那个废材王爷慕云,在一个花一般的年华遇见了他,他入了的我眼,乱了了我的心,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

自从那日遇上他,便听得不得有人说慕云的坏,大家都说平常那看似柔柔弱弱的苏大小姐竟为废材王爷而破口大骂,大家都说我眼瞎,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子不选偏偏喜欢上那个废材王爷,哪怕慕云再怎么不好再怎么废材,我喜欢的人只有慕云,仅此而已。

从那以后,街上总会回荡着“云哥哥等等我”只见小女孩身后跟着几个婢女拽着青衣追着“小姐慢点,等等奴婢,小姐,别跑了。”常常把市集弄得鸡飞狗跳却是家常便饭的了。

终于他不耐烦的大声的冲着她吼:“你烦不烦啊,天天跟在我身后,琴棋书画都不会,就连就最简单的举止礼仪是什么都不会”苏瞳害怕的缩了缩“是不是我学会这些你就会喜欢我了。”说完又抬起头来看着他。

慕云哼一声“不会,死也不会喜欢。”

苏瞳的眼眶立马就红了起来“为什么?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抓住她的肩膀,低下头看着她,眼里全是厌恶和不耐烦“对,无论你变成怎样我都讨厌你,讨厌你的一切,讨厌你全部别再缠着我了。”

“就真的这么厌恶我么,我真的就那么不堪么,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你这是激将法,想让我成为一个举止端庄的苏大小姐是不是,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啧,要我怎么说才好,愚昧,愚昧至极,随便你好了,又与我何干?”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我学会了琴棋书画,学会了礼仪端庄,可……他……依旧与三年前般,那样无情,永远看不到我的真心。

慕云再也不是大家口中的废材王爷,开始成为人人口中受人膜拜的战神,而我还是那一直在他身后默默无闻的看着他的苏大小姐。

我总是这样问自己:我就这么的不堪么?我总告诉自己要忘了他,可每每见到他,我还是会乱了心,这便是所谓的爱么?

我也曾问过爹,为何慕云不喜欢我,爹却总说我还小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什么叫做爱,也不懂什么是利益和权利,每次说完爹爹总会叹一口气摸摸我的脑瓜儿,便让我出门玩儿去了。

那时的我年幼青涩,只会跟在暮云屁股后面,为了他我不断学会琴棋书画,为了他我学会文武笔墨,为了和他在一起,我学会了坚强,我学会了告诉自己做任何事不能依靠任何人,为了他,做过许多傻事,在大家眼里那个废材王爷,却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是他的不简单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日,圣旨降临,本以为又是赏赐,可没想到,我苏家一生忠国,传来的圣旨竟是我苏家叛国投敌,当高公公念完圣旨的那一瞬,我懵了,彻底懵了,苏家世世代代上场杀敌,忠孝于君主,怎会……怎会叛国投敌“爹,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爹叹了口气,只见爹蹲下来,伸手轻轻的揉了揉我脑袋“瞳儿,爹不好,也没能陪你走到嫁人的以一瞬间了,你娘走的早,也没能让你感到母爱,爹实在对不住瞳儿,瞳儿不哭不哭,爹会护住你的。”

听爹这么一说我的眼泪更凶了,一吸一顿的抽泣“爹爹不要丢下我,我以后不胡闹了,不会在喜欢那个靖王了,我会好好听夫子的话,好好学习,爹我不要死,更不要你离开我,也不要你死。”

“傻瞳儿,你不会死,爹也不会离开你,人不在了,但爹永远在你心里不是么。”我死死拽住爹的手“不,我不甘心,凭什么是我们苏家叛国,我们苏家世世代代对皇家忠心耿耿,凭什么没有证据就随便下定结论,还有没有王法。”

头顶上只听见叹了口气“瞳儿,这是爹教你的最后一堂课,记住,在天子的眼里,王法不能阻止历代皇帝的决定,只有权利才可以决定一切,只因我们苏家势力过于大,阻碍了天子,没有一个皇帝没有疑心,当初爹爹便早已知道这结局,就像笼中的鸟儿期待着自由,却只能将一生葬送于鸟笼之中·。爹一定会护住你,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你要带着爹的寄托活下去,这是我偷偷的藏的私房钱,要好好的活下去”说完爹爹硬塞十万两银票给我。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爹,爹让我永远都不要嫁进皇家,因为永远无情的只能是皇家,最终受伤害的只有自己,爹教我的最后一堂课,也是最后教我如何做人,也是最后最后一次听到养育我十六年的父亲那慈祥般声音。

一个小小的圣旨我苏瞳没了家,苏府再也没有苏丞相,也没有在院子里追赶这蝴蝶的丞相之女,这道圣旨如同大火般吞噬了我,吞噬了我唯一的家,也吞噬了我的青涩与幼稚。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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