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不期然地想起了他刚入伍那会儿，带他的那个老班长，曾经对他恨铁不成钢的一句评价：“你要是一直都这么感性、悲春思秋的，就不该来当医生。”
他笑了笑，至情至性，这也不是他自己想改就能改得了的。
至少，他自己觉得这样也还不错，最起码，他还能知道自己还活着，自己还有感知。
还能体会到喜怒哀乐，比起那些在地里埋了许多年的战友们，幸福多了。
助理看着老教授情绪低落、难过的样子，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该做的事情，他还没有忘记：“教授，您今天不是还约了聂中校的吗？时间也差不多了。”助理说完，就安静地站在旁边，等着老教授的下一步命令。
老教授闻言，霍地站起身来，抬起手用力地揉了揉脸颊，试图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林穆璇和聂谨谌到老教授的办公室时，老教授已经站起来将他们两个人迎了进去。
“陈叔，这是穆璇，我的女朋友。”聂谨谌神情柔和，介绍林穆璇的时候格外地郑重。
“陈叔好。”林穆璇有礼地打了一个招呼。
“哈哈，这就是你那个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女朋友是吧！难得人家小姑娘看得上你！”老教授哈哈大笑起来，调侃起聂谨谌，毫无压力。
“以后可得好好地对待人家小姑娘。”笑到最后，老教授明显情绪有些低落，语气很是慎重。
聂谨谌跟他是忘年交了，难得遇到一个这么谈得来的人，又是一个年轻的后辈，他难免就想多提点一些。
“你可别再打趣了，穆璇脸皮薄，再说下去，下回都不敢来见你了。”林穆璇听着这话，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老教授看着两人，心里百感交集。
“这回可是有什么事情，大张旗鼓地过来，还预约了时间，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老教授叹了一口气，问道。
他跟聂谨谌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
早几年，聂谨谌刚独立去出任务的时候，有一回弄了一身的伤就回来了。
送到医院的时候，就是老教授主治的。
聂谨谌跟老教授两个人也是那个时候才慢慢熟悉起来的。
住院的那一段时间，两个人时不时地就凑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着。
也亏得聂谨谌涉猎颇广，他本人那个时候不是很爱说话，但每每说的话，总能一针见血，戳中重点。
一老一少倒是处出了感情。
聂谨谌就是出了院，每隔一段时间，一休假，总会抽出一点时间来看看老教授。
聂谨谌来军区医院的时间是不固定的，一般也不会提前跟老教授或者老教授的助理打招呼。
他来了，老教授要是在手术室里，他放下东西就走人。
老教授要是没有在手术室，他不拘什么地方，就在旁边看着，偶尔两个人聊上几句，偶尔也能给老教授搭一把手。
两人也就是这么不远不近地处着，感情倒是比一般人要好上许多。
所以，对于聂谨谌这一次提前跟他预约了时间，老教授心里是很好奇的。
“是这样的，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一下您。”聂谨谌从水壶里给三个人面前的杯子都满上了。
“穆璇在医药这一方面上很有天分，她自己也喜欢，打算大学上军医大学。”
“趁现在，我想让她先跟在您身边，不拘学点什么，就当提前感受这个氛围了。”聂谨谌跟老教授也是好多年的交情了，知道他喜欢的是那些谦虚好学的，就没有多说林穆璇的能力。
“跟在我身边？”老教授惊疑地上下打量林穆璇，就这么一个娇娇小小的女孩子，他心里就有些犹豫了。
读军医大学？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的学校。
就是上了，能不能在里面撑过去，也难说了。
就是有聂家在后面帮着，勉强过了，他也是不喜欢的。
当了军医，要是只是想混着过日子，毕业了在军区医院里靠关系谋个不错的科室，浑浑噩噩地过着，简直就是浪费国家资源。
“穆璇之前跟我出过任务，我们也谈过了，希望能在您身边学点有用的经验，以后跟我搭档。”这句话里的信息就足够多了。
跟聂谨谌搭档，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跟你搭档，你们跟家里商量过了？部队能答应？”老教授也不觉得聂谨谌是在诳他，毕竟没有这个必要。
“这是必然的。”
“那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来我这里，就得听我的，就是苦了、累了，阿谌求情也没有用。”既然是真心想学的，就算资质差一些，他也教了。
就看在他跟聂谨谌几年的交情上，他也会尽心尽力地把他的一切都教给林穆璇。
“这个肯定没有问题。”聂谨谌对着林穆璇使了一个眼色，林穆璇就着桌上的清水，给老教授敬了茶。
老教授喝了这杯水，从今以后，林穆璇跟着老教授学医的事情算是说定了。
“您看，这会儿还有没有事情，没有的话，我先带穆璇回去了，明天一早就过来。”
老教授没有对林穆璇放松，第一天刚见面，就给了一个任务，交给林穆璇一本厚厚的书籍。
“回去把这里面的禁忌给背起来，我们学外科，最重要的就是这些。”这还只是一些理论知识，算是基础。
只有把基础牢牢记了起来，以后碰到什么，才能不慌不忙地处理。
等老教授交代完了，聂谨谌就把林穆璇带走了。
难得今天两个人都有空，趁这个时候，跟林穆璇出去走走，不然，等明天林穆璇开始忙起来，他又没有机会了。
两个人没有直接回去，聂谨谌带着林穆璇七拐八转地找到了一个地方。
墨寒居
“这是来做什么的？”林穆璇被聂谨谌牵着往里面走，有些好奇。
“来吃饭的，跟我的一些发小。都是大院里的，你不用太紧张。”大家都是知道林穆璇的，不过是想正式介绍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