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密集的雨水不断顺着关小琴的脸颊往下淌,有的流进她的眼里,使得她的眼球又痒又涩,但她不敢腾出手来去擦拭,只好使劲把眼睛闭上,随即快速地晃动两下脑袋,以便把脸上的雨水甩掉,然后再迅速睁开眼睛,因为还要防止突发状况发生,所以即使眼睛在涩,她也不敢长把眼睛多闭上哪怕一小会儿。
可是,不消片刻,她的脸上聚集的雨水会在此流入她的眼里,别无他计,她只得再重复以上动作——闭眼——快速摇头——迅速睁开眼睛。
当关小琴第五次重复这个动作的时候,一个分神,又酸又痛的左手从顶灯支架上滑了下来,整个身体的重心都聚集到了右手之上。
其实在这个时候,她的右手也是酸痛不已,再加上眼睛又痒又涩,那情形确实令我们的小黑妹关小琴十分痛苦。
如果关小琴愿意,她当然可以轻松摆脱这种痛苦,只要她轻轻把手松开,然后纵身一跳就能稳稳地落到地上。但是,自幼大哥就给他们灌输的责任意识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放弃,因为只要有自己在身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不能把井村先生和幸子小姐轻易怎样。
恰在此时,飞奔的出租车为了甩掉车顶上的“累赘”,又呈“S”型摇晃了几下,关小琴那只唯一还抓住顶灯支架的右手也是一滑,滑到了支架的一侧,关小琴只觉得身子一轻,同时耳中传来细微的两下“咯吱“声,原来,出租车顶上固定顶灯支架的螺丝被来回摇摆的关小琴弄松动了。
随着又是两声“咯吱”,关小琴的身子又是一轻,顶灯支架左端已经脱离车顶,高高地翘了起来,剩下的两条螺丝由于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也在渐渐地松动。
关小琴不用看,仅从刚才的声音及身体的感受就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如果自己不能马上回到车顶的话,很快将会同出租车“分离”。
这时,迎面有一辆车驶来,为了避免相撞,出租车恢复了直线行驶,关小琴抓住这次机会,左手轻轻搭在右手上,她不敢使出太大的劲,生怕用力过猛,把顶灯支架从车顶上拔出,那样的话,自己就要功亏一篑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有孤注一掷了。
两手搭在一起后,关小琴调整了一下呼吸,集中意念,气运双臂,猛一用力,一个灵巧翻身,两只脚稳稳地踏到了车顶之上。那只顶灯支架,也随着她的用力,从车顶脱落,一阵丁玲咣当响声后,不知被抛向何方。
关小琴双膝弯曲,两只脚和一只右手呈鼎立之势支撑住身体,左手抹了一把脸上令她饱受痛苦的雨水,随后她连续眨了几次眼睛,好让自己的眼睛舒服一些。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之际,暗暗叫了一声:不好,原来,又出现了新的状况。
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她已经瞅见,一辆高大的悍马吉普车正从右侧横穿过来,本来,按照它的速度,完全可以在出租车到达之前穿过十字路口,但这辆悍马好像成心要和他们过不去,仗着自己“身强力壮”,竟然一个急刹车,硬是横在了出租车的前方。
飞奔的出租车为了避免和横向驶来的悍马相撞,一个急刹车,四个轮子停止了转动,湿滑的地面上留下了几条清晰可见的刹车痕迹,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刚刚立足车顶的关小琴,像一颗炮弹一样,头朝前,脚在后,被弹向前方。
只需一眨眼的功夫,关小琴的头部,就要与停在前面的悍马“亲密接触”。
危急时分,关小琴十分镇定,她在空中一个鱼跃,轻舒双臂,两手搭在了悍马车车顶之上,然后借着惯性,来了个漂亮的跳马动作,身体先是在空中优雅地旋转了三百六十度,紧跟着一个前空翻,一道持续了近三秒钟的闪电,照亮了关小琴这完美一跳的全过程,如果不出意外,她将稳稳地落在悍马汽车一侧。这一连串动作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完美至极,就是体操王子李宁娄云也不过如此,如果是在跳马比赛中,肯定是个满分。
但是,就在她的脚刚一落地之际,从悍马车里抛出一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关小琴的肩膀上,力量虽然不大,破坏力却是极强,在这关键时刻,足以改变关小琴的“跳马”成绩。
这一突变让关小琴措手不及,她脚下一个踉跄,双臂快速前后摆动。想要稳住身形,毕竟路面太滑,哧溜一下,我们可爱的小黑妹关小琴没能调整好平衡,肩膀着地,重重地摔倒在风雨中的十字街口。
随着她的倒下,那击中了她肩膀的物体也落在了她的眼前,竟然是一个普通的纸团。
她心中一怔,立即想到,车内有高人。
关小琴忍着肩膀上的疼痛,甩了一下遮住自己视线的头发,透过悍马车那足有三十多厘米的离地间隙,寻找那辆载着井村先生和幸子小姐的出租车的身影。
她发现那辆出租车向后退了一下,正打算调转方向向右驶去。关小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不能离开井村先生和幸子小姐。
想到这里,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手按地面,着地的肩膀一使劲,一个乌龙绞柱,激起一片水花,站定后的关小琴,不敢再做片刻的停留,也顾不得车内是何方神圣了,脚尖点地,绕过悍马车辆,就要向那辆刚刚起步的出租车扑去。
她快,有人比她还快,在关小琴刚一动身之际,一团白影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
“管你是谁,姑奶奶现在懒得理你,如果顺利的话,我就可以进得出租车内。”关小琴心中想道。
所以,她展开自己生平绝学——凌波微步,身子虚晃一下,从白影旁边掠过,再有几步,她就可以奔到近前,轻松拉开出租车门了。
可是,令她想不到的是,那团白影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这次无论她如何挪动身姿,那团白影如影随形,始终在她前面,经常自负步伐微妙的关小琴,甚至看不清对方脚步是怎么样移动的。
在关小琴“突围”的当口,那辆载着井村先生和幸子小姐的出租车已经向右一转,又急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