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山谷时,萨洛长吁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小爪子揩了揩脑门上的汗,却是把头上的毛给抹得团成了一块块的了。经过多重的水疗术的持续治疗,星的伤势算是稳住了。随着水疗术的蓝光渐渐淡去,浮现出星安详的表情。星现在正趴在地上睡得正香,随着星平稳的呼吸,肋上的蝠翼也是轻微地扇动着。
“呼,总算是搞定了,额,好累啊,魔力都被抽干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拼命,唉……”萨洛叹息一声,水疗术的咒语念得他喉咙都冒烟了,正想起身找点吃的,然而前爪刚立起来,后肢刚想发力,却是后继无力,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萨洛一个不稳,倒在地上。
过度使用魔法的反噬说来就来。“呜啊!”萨洛抱着脑袋,痛苦之色溢于言表。“该死,果然是魔法使用过度了吗?精神力、魔力都耗干了,不好,看不清东西了……呜……不能晕过去啊……”萨洛不断挣扎着,无形中似乎有一只手扼住了萨洛的咽喉,萨洛的眼睛渐渐失去聚焦。
萨洛在精神即将涣散的一刻,忽然感到四周充满了浓郁的水元素,水元素似乎无需萨洛刻意地引导,就朝着冥海中的水系窍穴中汇聚。起初水元素如丝丝尘雨,看得不甚分明,然而之后不断汇聚,汇聚,便化为涓涓溪流,到了冥海中时,已是如奔腾的浪涛。水元素不断冲刷着窍穴,窍穴被消磨得越来越薄,最终啪地一声,仿佛是气球爆炸一样,萨洛的窍穴被水元素完全毁去。窍穴化为碎片落在识海上,激起点点水花。
萨洛不惊反喜——这是突破的迹象。破而后立,败而后成!魔法师锤炼窍穴,先是以识海的能量增厚增大窍穴的规模,之后再不断削减,当削减的速度快过窍穴恢复的速度,会使窍穴破碎,窍穴碎片回归冥海。此时脑海中智慧的灵光便会绽放出无限的光彩,而新的窍穴也就缓缓形成!
几乎是窍穴破碎的同一时间,一道光亮起,识海水受到吸引一般,与光融合在一起,渐渐凝聚成新的窍穴。这一刻,萨洛的水系窍穴进阶!新生的窍穴比之前透明了不少,不似之前那样,窍穴的壁是虚无缥缈的样子,现在变得若有实质。
魔法师阶级的评定不只是按掌握魔法的等级,还要看窍穴的阶级,机缘巧合下,萨洛如今水系窍穴已经是中阶魔法师的水平了,而风系窍穴一直被萨洛重点温养,如今距离突破也是指日可待。
萨洛最后还是晕了过去,倒在星的旁边。所幸没有大型野兽打他们俩的注意,大概是两兽无论看体积,看质量都太小了点,不够老虎狮子什么的塞牙缝。
不久,星率先醒了过来。
“喵呜,好痛啊,咦?奇怪,我……我怎么没死?”星审视了一下自身,疑惑于自己竟然没死,又摸遍自己全身,竟然连一丝伤口都没有找到,只有左腿上一道伤口,但也已经结痂,无甚大碍。“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星疑惑地四顾相望,寻到了眉头紧皱,倒在附近的萨洛。星忍着身体的疼痛,步履蹒跚地挪到萨洛身边,看着萨洛白色的身体发呆。
“是这家伙救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也需要冰晶草吗?哼!真是个笨蛋!”星冷冷一笑,缓缓举起右爪,爪上的钢爪闪着凌烈的寒光,慢慢架到萨洛的狐首上。
“杀了他,现在正是好机会!”星的眼中凶芒一闪,钢爪往前递了几分,与萨洛的脖子近在咫尺,风一吹,萨洛的狐毛便能触及钢爪上的锋刃。
星的内心不断斗争着,钢爪迟迟没有落下。“他可是为了救你才这样的,不能乘人之危!冰晶草的配方不外乎治疗火系魔力造成的伤害,治疗火毒,万一,万一他和你是一样的打算呢?”
“一样的……打算。”念此,星的钢爪终究是没有落下。
“算了,大不了平分吧,母亲也用不了这么多冰晶草。该死,要是我会的不是驭土术,而是驭水术,解区区火毒还不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星收回了钢爪,背对着萨洛坐下,内心思绪翩飞。
在星的背影中,萨洛此时微微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狐目闪着神光。此时萨洛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心道:“嗯,这家伙本心确实不坏,也不乘人之危,是个让兽放心的家伙,值得结交。”
原来萨洛早就醒来了,不仅如此,萨洛在星睡着的时候检查了一下窍穴的情况,还试图凝聚出水系精元,虽然失败了。装睡只是为了再测试一下星的人品。要知道,萨洛刚被带到人类领地,真的是朝不虑夕,生活毫无安全感可言,若是没有艾露陪在身边,估计萨洛自己早疯掉了。而度过了这么一段不算愉快的日子,带来的收获也是丰厚的,萨洛在思考模式上已是向睿智的魔法师靠拢,养成了深思熟虑,走一步,算两步,冷静处事的习惯,既不过分相信别人,也不拒人千里之外。残酷的生活让萨洛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都变成了萨洛最强壮的地方。
“早安小猫,真没想到我的脑袋还能安在这副身体上。”萨洛也不继续装睡,舒展前肢,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舒服的嗷叫。
“似乎我开始习惯狐影术状态下的身体了。”萨洛百无聊赖地想到。
“不客气,白毛狐狸,告诉你很多次了我叫星。我能活着也托你的福呢!”星听到小猫二字,又是激动地扇了扇翅膀,转过身略带不满地对萨洛说道。
“嘿,可惜我学艺不精,你腿上这道伤恐怕是要留疤了。”萨洛看了一眼星,昨晚魔力后继乏力,未能治愈所有伤势,使得星的左腿上留下了两道交叉的伤口,如今已经愈合,但是留下疤痕是难免的了——这猫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
“切,不知道伤疤之于公兽,一直都是荣誉徽章一样的存在么?那么,冰晶草我可以考虑平分,不过你要告诉我拿冰晶草要干嘛?”星丝毫不在意这点伤势,反而飞起来踢了踢腿。
“我的……呃……家人,一只龙,叫米乐,刚出生。嗯,因为一些事情,失去了很多本命龙血,附近村中的医师说要采山上的仙品草药来炼药,治好我家米乐。”萨洛略过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答道。
“噗!喵哈哈哈哈!天哪,喵哈哈哈!”星突然爆笑出声,几乎控制不住蝠翼,整个兽在空中像喝醉了酒一样东摇西摆。
“怎么了?”
“啊,啊,笑死喵了,这是哪个庸医说的啊,唉,这家伙的药剂老师死的早啊,这么点知识都没教给他,这傻子是要用冰晶草治疗贫血么?喵哈哈哈哈哈!”星在空中夸张地大口喘气,看着那样子,萨洛无比想召唤一颗水弹,把他封在里面!
“喂喂,别笑了,你凭什么说他是错的啊。”
“你忘了我都一百多岁了么?那个庸医能有我活得久?况且我母亲就是药剂师,我当然知道的比他多。”
“呃,好吧(看他脑袋脱线的样子,套话根本不用费太大劲,总以为他是个小孩子,倒把他真实年龄给忘记了,唉,这家伙一把年纪都活到哪去了啊?)。那该怎么办?冰晶草没有效果吗?”萨洛顿时急了,招来一道风将星吹到身旁。
“总之冰晶草是不能用的,到时候一个不好可能有反效果,你难道不知道百年前大战的时候,叫什么战役来着?反正当时的红衣主教克罗洛就是被你们的盗贼用冰晶草炼制的毒药见血封喉的。唉,那红衣主教死的惨啊,全身血液都冻结了……教皇的天使降临,圣灵庇佑,神圣复苏三招9级神术齐齐施展都没救回来,秒杀啊秒杀!冰晶草炼成毒药后的凝血效果不是一般的大,你用它治贫血……”星仿佛回忆一般,拍着胸脯,说着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好吧,那冰晶草就给你了,我不要了。”萨洛说着,已经踱着步子,朝冻息蛇的洞穴走去。
“哇,你怎么这么慷慨,这冰晶草就是去卖也价值连城啊!仙品的草药现在可是不多见了,去东部十万大山采药的人几乎都是有去无回。那冰晶草虽然算不上真正的仙草,也是绝对之前的玩意啊。”
“金币?那破玩意有什么用啊!能用钱换来米乐的康复么?”萨洛头也不会地答道。
“你这家伙,小小年纪,这算什么金钱观念啊,呼,算了!喂,不想知道我取冰晶草的理由吗?”星也是扇动蝠翼,追了上去。
“不惜牺牲自己生命也要达成目的,能做到这一步的,想想也知道是为了谁。况且你虽然没有正面说,但是一口一个母亲的,当我是白痴吗?”
“……”星顿时语塞。
“走吧,到时候调虎离山,给那条蛇一点凶猛的刺激。”
山洞中,下半夜总算睡了个好觉的冻息蛇还没睡醒过来,轰!熟悉的土系力量就从地表传了出来。
“驭土术!”
“嘶嘶”冻息蛇吃痛地大吼道。“嘶!(你特么怎么又来了啊!找死,找死啊,呃啊啊啊啊啊!)”冻息蛇连续两次被同一只兽,而且还是往常作为食物的种族给偷袭,搅了清梦,它那本就没多大容量的大脑霎时间便被愤怒二字塞得满满的,恨不得将眼前的猫咪给一口吞下去!
“嘿,白痴蛇,出来单挑!”星在洞外叫嚣着。冻息蛇的脑中丝毫没有闪过陷阱,调虎离山之类的字眼,连千分之一秒的思考都没有,就这么冲了出去。
“唉,拿什么拯救你的智商。”星还有空隙怀着作为上古灵兽的优越感嘲笑了一下冻息蛇,然后慢悠悠地飞向外面。
“真是好骗,如果是苍凛老伯那个级别的圣阶魔兽就另当别论了。估计上次没有追出洞穴纯粹只是想尽早睡觉吧。”萨洛抓住机会,轻巧地迈着步子跑到了冰晶草旁,侧着脑袋,对着冰晶草茎部一咬,一拔,然后呸地一声,吐到空间袋中,大功告成!
当冻息蛇回来时,只能瞪着眼前的小土坑,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而事情的始作俑者早已在千里之外了。
山道上,一方笔直通向米乐的村庄,一方曲折回环,通向无尽的大山深处。
“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了你,虽然过程中有点插曲,不过,萨洛,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呵呵,多余的话就别说了,星,我也很敬佩你能为父母做这么多,好好待你父母吧!”
“要你说啊!不过还是谢谢了,母亲一定会找到治疗你家米乐贫血的药剂的。对了,有个犬人一直在我们灵兽后裔的秘境中游说我们帮助你们兽人打赢战争,我们族长还挺犹豫的,如果兽人中像你这样的家伙多的话,我想我们很乐意合作的。”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希望再次相见时,我们不是敌人,而是战友!”
“一定!走啦喵!”
星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逐渐被草叶遮掩,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嗷~走啦!”萨洛对自己呼了一声,反身踏上了回村庄的路。
“米乐,你还好么,希望你还没醒过来,嗷,不然该怎么解释呢?”萨洛一边走着,一边思索。萨洛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这次无意的举动,为兽族在战场中扳回劣势,赢得主动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他自己,也是从不久的将来开始,卷入一场纷争中,处于风暴的中心。像这样悠闲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嗯?”快到村庄时,萨洛隐隐感到一阵不安,后背的九转魂印仿佛有生命一般,轻轻律动着。
“深渊魔力?还是黑暗魔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