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左凡却对着古琦的方向优雅一笑。但古琦却傲娇般别过头去，因此左凡并没有看到她莫名升起红晕的脸颊。
曲终。
朱晓收回双手美眸含笑地抬头看向左凡，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他刚从别处移回来的幽寒视线。
就在他们视线相对的那一刹那，朱晓仿佛感觉到了那充斥着千年寒冰的地狱。
场内的其他人还在被之前的幻音缠绕。
古琦淡定地望着那些满脸陶醉的权贵们，半闭半睁的眼睛透露出了几分空洞迷蒙的色彩。
这个呆愣子！
胡井撇了撇嘴对着那个挪着腿不自觉走到他前面的小侍卫抬起就是一脚。
小侍卫在恍惚中突然被一道大力踹倒，身体本能的就是迅速回头查看真凶。
“笨蛋！”胡井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又踹了那还没回过神的小侍卫一脚。其凶残的眼神完全就是在表达一个意思：你丫怎么那么缺呐？！搞得爷都不好意思说你是爷的人了！
“哎呦我去！”小侍卫夸张的叫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的叫出，那些被迷惑的权贵们都集体呆着面容向着他的方向望去。
忍受着那些空洞眼神的注视，胡井的嘴角不禁又是一抽。平日里尽是跟他作对的那个年轻人也跟在人群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呵呵。
年轻人的眼神所要表达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别着头的古琦正巧就看到了这一幕，嘴里轻砸着不知在感叹着什么。但是从她嘴角的那一抹诡异的弧度便可以猜想出她感叹地一定不是什么健康的东西。
左凡的视线扫过殿内的众臣，右手食指像是随意，却又有十分有规律地轻敲龙椅扶手。
随着几下沉闷的“哒、哒”声，殿内那些被幻音迷惑的大臣们的眼神逐渐清晰。相互对视间眼中都透露出了疑惑。
朱晓脸上的笑意在左凡深邃的注视下逐渐僵硬。但就在左凡唇瓣微张，朱晓脸上浮现神采之时，那个年轻的帝王却用清冷平淡的声音无情地扯断了琴前女子的心中情愫。
“户部尚书的女儿？琴技不错。”左凡敷衍地划过一句。脸上的那双黑眸甚至像是懒得再看她一眼般转向别处。
朱晓好像听到了周围一些女孩压抑地低笑。
她小心地打量着左凡的神情。可是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竟只能从他嘴角微勾的笑意中感到几分彻骨的寒意。她从那道笑容和之前的眼神中接收到的情绪就只有淡漠。
朱晓心中苦涩一笑，但还是起身向着左凡恭敬屈膝。
她垂下的眼帘将她眼中的情绪掩藏的很好，以至于席座上的权贵们和她的父亲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处。
迈开有些踉跄的脚步回到座位，朱晓现在终于明白唐丽茹为何会笑，又为何会一直饮酒不停了。原来她早就看透了皇上的寡情。
左凡若有所思的目光随着朱晓移动，脸上的那抹笑意也已经不知在何时消失不见。他的食指轻敲扶手，眼中隐约可见暗光流转。看着底下大殿中的两侧宾坐席，一份势力分布图和一张利弊权衡的关系网已在他的脑中缓缓成型。
最终，他的目光移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古琦身上，停留了半晌又懒懒移开。
“德财玉，她今天带了多少人进宫？”
“回皇上，只有两人。”
“……另一个人就交给胡井吧。”左凡懒散地半闭眼帘，语调轻缓。
“是。”
德公公笑着弯下了身，同时在他身后的一片阴影之中，一道黑影顺着墙壁快速地向着胡井的方向掠去。
朱晓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座位，可是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唐丽茹递过来的一杯酒。
朱晓抬眸。
唐丽茹先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转头看向帝位上的左凡淡淡一笑，道：“你在奢求一种根本不存在的梦。陪我喝杯酒吧，以后陪伴我们的可是深宫里的孤独，不是吗？”
“也许是姐姐多虑了。”
“……”唐丽茹睨了眼那举起酒杯的朱晓眼中闪过了某种不明的神色——她像是考虑着什么。但在片刻后，她的视线缓缓移到了在一个不起眼的座位上坐着的古琦身上，“也许吧。”
朱晓轻叹了一口气将酒杯中的酒一口饮尽，之后的那些不断上台展示才艺，用尽一切方法想要引起左凡注意的大家闺秀们也都提不起她的一丝兴趣。
“姐姐的剑舞不知又要等到何时才能欣赏到呢。”随着又一个人的上台，朱晓突然幽幽感叹。
唐丽茹原本倒酒的动作微微一僵，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谁知道呢。”
“……”
古琦兴致缺缺地托腮看着池中笑魇如花的表演者状若发呆，正好对面就有一人向这投来了一道微凉的视线。古琦侧目察看，入眼的却是两个绝美的女子，其中一个便是之前上台表演的朱晓。
左凡这厮究竟在想些什么？
伸手从食案上捏起一个桃花酥，古琦正思量着张开红唇，殿中负责报名的小太监就拿着张纸用尚且稚嫩的声音高声叫着“于婉玉”的名字。
起初，古琦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在悠哉地啃着手中的点心，一双大大的眼睛因为口中的美味此时都已经快眯成了一条可爱的弯缝。之后直到左凡的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又晃悠悠地向她飘去时，她身旁的一位官家小姐才用胳膊肘轻轻地推了推她，“婉玉？”
“嗯？到我了啊？这么快？”古琦又是一口咬下一大块的糯米糕傻傻转头看向身旁的那个华服女子。她那一副睁着圆眼咬着糕点的疑问萌状惹得那小姐心中呵护心顿时大涨。
可是下一刻，那位小姐温柔的面庞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