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娘的念宸居不若沉香榭白玉为堂金作马般的奢华,却别有一股极致的风流韵味,未进屋便泻出一缕淡淡的幽香。
一进屋,迟云卿便感到丝丝凉爽袭来,与念宸居外的闷热日照简直是冰火两重天之感,莫姨娘甚是畏热,一到酷暑便不爱动弹,除却摆弄她那宝贝儿菊花,大都时候都是屋子里窝着,故而这念宸居内不知被她那爱妻成命的父亲放了多少例冰。
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精致小巧的青花大理石茶几,上头零零碎碎的摆着一套青花瓷制茶具,还有几束新折下来的残雪惊鸿插在造型十分得趣的釉下五彩瓷花瓶中,令清凉的屋内更添一抹春色。
就近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着几簇怒放的白玉珠帘的字画,上头提着“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之句,字迹磅礴有力,落款为宸之。
宸之正是迟老太爷为父亲迟明信所起的字,这幅画是迟明信早年为莫姨娘所做,字里行间对莫姨娘的爱意流露无疑。
莫姨娘拉着迟云卿往屋内去,见迟云卿满头汗,只当是热的,便唤丫鬟去厨房要了两碗冰碗来,就着炕桌吃了半碗冰碗,迟云卿便放下不吃了,丫鬟们麻溜的撤了炕桌,二人在内间搭着半新不旧水绿坐褥的炕上坐下。
莫姨娘仔细的打量了迟云卿好半响,才道:“寒熙前些日子曾给我来书信,说你大病了一场,可好些了?”
迟云卿看着面前神色淡淡,却紧张的连手都在发抖的莫姨娘,扬出属于她这个年纪女孩儿应有的烂漫笑容,甜甜道:“娘亲是关心则乱,你瞧瞧女儿现在这副活蹦乱跳的模样,若是没好,今日岂能在这儿见到娘亲?”
“再说了,在舅舅眼里,便是普通的伤寒也是大病,能让女儿躺着就决不让女儿站着,这般精贵的娇养着,有什么病是好不了的呢?”迟云卿凑趣道。
莫姨娘上下抚摸着迟云卿柔顺的发丝,细声细气道:“寒熙慎重是对的,你本就该是天底下最娇贵的女儿家,再怎么精贵的娇养也是不为过的。”
迟云卿环着莫姨娘的一边手,撒娇道:“母亲和舅舅这般宠溺女儿,迟早会把女儿宠坏的,到时候女儿嫁不出去,可得赖在你们身边了。”
莫姨娘闻言蹙了蹙眉,良久方道:“母亲二字,你私下叫叫便是,只是不可叫旁人听见,若让人听见啦,只怕要骂你没规矩。”
“母亲母亲母亲!”迟云卿弯弯眉,嘴巴冒出一连串的话儿来:“既如此,女儿今日要将前些年没叫的都补回来才是呢!”
说罢又没羞没臊的唤了一大串的母亲。
莫姨娘拍了拍迟云卿的背,忍不住笑骂道:“你这泼猴子,也不知寒熙那么个冷面冷心的,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会说话的丫头。”
迟云卿笑嘻嘻道:“若是女儿真像舅舅那般清冷,便只能日日与舅舅相顾无言了,哪能叫舅舅那般疼爱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