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慈悲No。16Kindness
“嗖”，翻滚着，向前蔓延着，像波浪般起伏飘舞着，那是顺着维娜的召唤，不断伸长的水灵带！
柔曼的绸带一瞬变成利刃，割断了缠绕在罗丝儿身上的条条洁白荆棘。
刚刚还无助哭泣的维娜，这会儿却第一个想出了办法。看来平时笨笨的、还老优柔寡断的维娜竟然有不为人知的勇敢一面。爱蜜莉赞叹着，同时埋怨着自己的无能。
维娜飞身扑过，一把接住了失去支撑而从半空掉落的罗丝儿。维娜抱着罗丝儿，和爱蜜莉一行人随便找了个门就逃走了。
身后，灰戚戚的墙壁上，映出了一缕纯白的幻影。
那正是丽莎的模样。
爱丽芬丽丝也搞不明白丽莎这么大费周章地要做什么。如果丽莎有把握下手的话，在刚才就该把一行人都尽数打败，可丽莎却让纯白色的世界破碎，又把一行人送回到这个灰戚戚的密室中来。看来，在刚才的战斗中，丽莎意识到联合杰妮对付自己一行四个人还是吃力的，所以先把自己一行四人重新送回结界的某个角落去了。不过，加上维娜和罗丝儿，自己一行变成六个人了，对付丽莎和杰妮还是绰绰有余。
刚才支离破碎的纯白世界，又像拼合玻璃碎片般，一片一片重归位置，变得完好。
丽莎对着一旁的杰妮道：“杰妮，刚刚用一条荆棘给爱蜜莉她们制造了点麻烦，不过她们还是逃走了。也好，故意用一不厉害的招式让她们心乱，然后我们再想办法。不过，爱丽芬丽丝倒蛮烦人的，她能想出很多办法对付我。她们六个人，我们两个人，实力实在相差悬殊。我们想办法把她们分开，逐一击破。”
“嗯。我一切都听丽莎的安排。毕竟我本身并不聪明，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杰妮淡淡点了点头。
“想不出好办法……想不出好办法……”丽莎机械地重复着。
爱蜜莉等人在令人透不过气的密室里转悠，一会儿上楼，一会儿下楼。有时候，她们找到一扇大铁门，好像能通往什么地方，但却被锁着；有时候，她们望见远处有一扇开着的门，却装了电?网。
这是什么结界呀？纯粹是来捉弄人似的。
不仅是爱蜜莉，而且是爱丽芬丽丝、安娜璐、苏珊，乃至不喜欢对事情抱怨的维娜、罗丝儿都愤愤不平地想着。
“嘿嘿”，一面镜子里映出了杰妮冷笑的脸庞。望身后一看，并没有杰妮的身影。突然，火精灵似的幼小少女从镜子里面跳了出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控制着火焰，开始灼烧着毫无准备的维娜和罗丝儿。爱蜜莉刚想挪动脚步，却被身后墙壁缝隙里钻出的白色荆棘团团围住。那荆棘的尖锐的倒刺刺入爱蜜莉的肌肤、脖颈，汩汩的鲜血顺着手臂、腿腕和脖颈的线条往下流。苏珊和安娜璐心一慌，想逃走，另外的墙壁里也伸出了洁白的荆棘，将她们整个儿缠绕。爱蜜莉瞥见鲜红的液体也从苏珊与安娜璐被荆棘倒刺扎进皮肤里的四肢处流淌下来，触目惊心。
“啊啊啊——”尖锐的惨叫从被围困住的三人的口中发出。
维娜和罗丝儿被熊熊火焰灼烧着，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忽然，映入眼帘的是一身洁白的衣裙裙袂大幅度地翻卷着，像精灵般轻地落到地上的美丽少女。那——正是丽莎。
身后被红莲似的火焰包围着的幼小少女正是杰妮。
血液凝聚而成的，是爱丽芬丽丝的长镰。爱丽芬丽丝挥起长镰，夹着血与影的冲击，直奔向丽莎。丽莎只手一转，金色的幻化壁障挡住了爱丽芬丽丝召唤血网攻过来的一击。
维娜被火焰围困，水灵带无法被召唤。爱蜜莉她们只能傻傻地被荆棘困住。挣扎是无济于事的，只会让荆棘的倒刺更加深地扎入肌肤，疼痛更加剧烈。
爱蜜莉傻乎乎地看着，一点忙都帮不上。因为自己的能力很弱，居然只能落到傻傻看着的份儿上。爱蜜莉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能、太没用了。
金色流星混乱地飞舞着，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儿视野。空气中弥散着鲜血的味道，到底是来自爱蜜莉一行人被荆棘倒刺扎破的四肢流淌下来的液体呢，亦或是来自爱丽芬丽丝召唤大量在空中蔓延开来的鲜血呢？不管怎样，赤腥血色的味道总让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爱蜜莉一阵阵作呕。
丽莎在爱丽芬丽丝面前纵然消逝，消失的毫无征兆；与此同时，真的是与此同时，不差毫秒，丽莎出现在爱丽芬丽丝身后。这速度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是怎样的瞬间移动都没有这么快的速度。爱蜜莉来不及多想，因为丽莎紧握手杖，召唤着金色光芒，从爱丽芬丽丝的备后，几乎垂直地砸了下去。
“轰”地一声，好像爆炸了一样，金色光弹爆裂开来，碎成一片一片的金色流星，逐渐化为零星消散了。
光芒的爆?裂产生的刺眼光芒使爱蜜莉等人睁不开眼。数秒过后，光芒总算逐渐淡去，爱蜜莉睁眼，却发现地面凹下去了一个巨大的坑，坑里传来爱丽芬丽丝痛苦地咧嘴声。
被烈火团团围困的维娜和罗丝儿依旧大声惨叫。爱蜜莉望望四肢，鲜血仍汩汩地流淌着。
情况异常糟糕。从来不曾发生这样的事过。自己一行六人，居然被丽莎和杰妮尽数打败。没有一个人还能去施援。爱蜜莉、安娜璐、苏珊都被白色荆棘尽数束缚折磨，维娜和罗丝儿深陷大火，唯一厉害的爱丽芬丽丝也被打败。
“杰妮，我们成功了。那么，夺取这六人的生命水晶石吧。我们进行选择，每人三颗生命水晶石，也算公平。”丽莎淡淡道来，没有一丝歉疚，没有一丝悲伤，甚至没有一丝喜悦，完全是个毫无情感的人偶。
爱蜜莉却感到了从所未有的恐惧和惊惶。自己，和自己的五个姐妹，就这样——一切都完了？
爱蜜莉试图挣扎着解开身上的荆棘倒刺，可那倒刺扎入皮肤更深了。爱蜜莉连声惨叫。
维娜早已哭成泪人。苏珊的眸中大滴大滴地流下在颊上纵横交错的泪。安娜璐的眼眶中流下了晶莹透明的液体。
“好啊，丽莎，你说怎么分？我全听你的。”杰妮这么说道。
“我全听你的……我拿爱丽芬丽丝的、爱蜜莉的，还有罗丝儿的。你就拿你孪生姐妹苏珊的、维娜的和安娜璐的。”丽莎娓娓道来。
有什么东西从坑里站起来。残破的黑翼，凌乱的碎发，满身撕裂的伤痕。那是遍体鳞伤的爱丽芬丽丝。爱丽芬丽丝颤抖着站起来，迈着不稳的步伐，颤颤巍巍地走出大坑。这一过程中，爱丽芬丽丝数次差点摔倒或有晕过去的迹象。
“丽莎……可恨的丽莎……我不会让你动爱蜜莉一根毫毛……只有我能欺负爱蜜莉……只有我能虐待爱蜜莉……杀了爱蜜莉也是我亲手要去做的……你凭什么来搅局？”颤抖的声音从爱丽芬丽丝的喉咙处发出。前半句让爱蜜莉感激不已，后半句却让爱蜜莉惶恐至极。
“什么！”杰妮大吃一惊。爱丽芬丽丝怎么有如此大的意志力！
“什么。爱丽芬丽丝你……居然没有被打败。百法花仙游戏就是这样，我差点就赢了。可是……看来情况并非如此。”丽莎冷冷地望着爱丽芬丽丝，还是那种漠然的、仿佛所有的事都毫不关己的神情。
“姐姐，你刚刚在说什么？你要……杀了我……什么意思？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吗？”爱蜜莉强忍剧痛，声调颤抖着，脸色惶恐至极。
“妹妹啊，可爱的妹妹小爱，这之间的原因，只是因为你那句‘残次品’。我无法忍受你这么说我。算了，现在对付丽莎要紧。不和你多说了。”爱丽芬丽丝带着扭曲的笑意。
“额……只是因为我称你为‘残次品’了吗？怎么还有这样的理由啊？”爱蜜莉嘀咕着，“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这么叫过你了。就因为这，你也……太不宽容了吧……”
爱蜜莉嘀咕时，脑海中又浮现了在丽莎纯白结界中沉入的白色梦境。破碎的泰迪熊，被强行抽出的棉花，4年前的自己与4年前的姐姐大吵一架。记忆中这些破碎的画面，若隐若现，像是碎玻璃般偶尔在脑海显现，却无法还原事情原本的经过。
“丽莎，别光呆着什么也不做。为什么不和我继续争斗了？你怕了？诶，也是，你也没有害怕这种情绪。你在想什么吗？”爱丽芬丽丝没有回答爱蜜莉，而是把目光投向丽莎的方向。那凛冽的目光，好似来自一头被森森囚笼困住的野兽，霸气威严，细看却能看出流露出的淡淡哀伤。
“哎呀？爱丽芬丽丝姐姐，你的毅力真是强大，我都佩服了。丽莎告诉过我，没有爱蜜莉，你根本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爱蜜莉救了你，是你的恩人。你居然想杀死自己的救命恩人，还真是残忍的做法。不过，我也一样。爱蜜莉也是我的恩人。”杰妮淡淡笑着，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
“这些话你7月14号晚上已经跟我说过了，再说一遍有什么意义。你也想杀死爱蜜莉，对吧？我和你是同样的人呢。”爱丽芬丽丝也笑着，好扭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苏珊只顾嚎啕大哭，压根插不上话。安娜璐一边流泪一边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爱丽芬丽丝和杰妮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无法答上话。爱蜜莉也沉默了。
丽莎只是淡淡地看着，所有关于感情的事她都不了解。
被火焰围困的罗丝儿痛苦地咧着嘴，但却没有哭泣。一滴泪也不掉，真不是9岁孩子面对这种事情应有的表现啊。
维娜却做出一个和她原本性格格格不入的行动。原本胆小怕事、只爱哭的维娜，居然强忍被火焰烧灼的剜心蚀骨的痛，颤颤巍巍地爬过来，一把拖住了丽莎的裙摆。明明该哭泣的时候，维娜突然变得勇敢起来。
丽莎淡淡望了她一眼，白色的荆棘又从灰色的墙壁缝隙中生长出来，“嗖”地将维娜团团围困。倒刺扎入维娜的脖颈，大量的鲜血汩汩流出，想被拔掉塞子的倒放的葡萄酒般那样从伤口涌出。
“不……爱蜜莉姐姐呐……想办法快逃……爱丽芬丽丝姐姐呐……赶紧救爱蜜莉姐姐，还有安娜璐妹妹，苏珊妹妹，罗丝儿妹妹呐……呐呐……赶紧的……想办法……”维娜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嗓子渐渐沙哑，连说话都含糊不清了。汩汩鲜血仍在涌出。
爱蜜莉意识到情况更加不妙了。可是，无能的、MA之力还很弱小的她，又加上被丽莎的白色荆棘围住，压根动弹不得，只能呆呆地被绑在那儿。没有办法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维娜和其她姐妹受折磨。
爱丽芬丽丝看到大量汩汩鲜血从维娜唇间和脖颈处涌出，不禁病态地笑笑。赤腥血瞳又被染上了一层鲜血的颜色，在灰戚戚的密室里格外明亮。
“那个，我说啊……丽莎，你不攻击了是怎么回事？就去把维娜困住……”爱丽芬丽丝诡异笑着，望向丽莎的方向。丽莎没有说话。
“丽莎，我等着你指挥呢。光凭我一个人，可打不败爱丽芬丽丝。”杰妮拉拉丽莎的衣袖。
“打不败爱丽芬丽丝……哦，是这样的，从现在情况看，我们准备还不够。爱丽芬丽丝见到大量鲜血可能会发狂，这对我们非常不利。我们先安静一会儿，等爱丽芬丽丝平静一下再说吧。现在爱丽芬丽丝也不在攻击，可以暂时停手一下。”丽莎冷答。
“是吗？一会儿要我狠狠地使用招式，一会儿又停手，丽莎的策略真是奇怪。不管了，丽莎说什么我听就是了，反正我不聪明，听你的就好。”杰妮嘀咕。
“嗯？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爱丽芬丽丝极为纤长的手指抚弄着脸颊，极为病态扭曲地大笑着，似乎意识都开始混乱起来。
大量鲜血在空中蔓延开。一滴一滴的红色液体逐渐凝成一条条射线，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回头看看爱丽芬丽丝，红色液体是来自她的手腕处。什么时候把手腕割破了？大量的血液无法止住，没有重力似的，向半空弥散开来。
“姐姐，干嘛？会死的……”
“不会，有我的妹妹在嘛……呵呵呵呵……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充满恶意的笑声令除了丽莎以外的其他众人毛骨悚然。
“额，爱丽芬丽丝，你和刚才在丽莎结界中心，那纯白世界时一样，又开始不太正常了。诶，怎么办呢？你这样子就像动漫里的病娇啊……好了，清醒一下吧。我们还等着你去救呢。只有你能救我们了。”安娜璐忍着剧痛，还不忘吐槽让气氛轻松一下。
血光继续蔓延。一道杂着血色的幽暗光环狠狠砸向丽莎。“呯”，丽莎被狠狠推到墙角，墙壁裂开塌陷了下去，丽莎也随着墙壁的陷入掉进了墙角缝隙里。
“哈哈哈哈……打到你了，丽莎！”爱丽芬丽丝狂妄笑着。
血液仍从爱丽芬丽丝手腕处涌出，继续蔓延。而维娜，脖颈处流淌的鲜血把水蓝色的轻纱舞裙染得鲜红一片。维娜几近丧失意识，眼神涣散，已经无法说话了。
“杰妮，接下来是你了！哈哈哈哈……”爱丽芬丽丝狂笑不止。杰妮浑身一阵震颤，向后迈起步子，头微微摇着，眼神惊恐不已，几乎是一副讨饶的神情。
还未等杰妮反应过来，幽暗的血色光柱已经向她狠狠砸来。她来不急躲闪，和丽莎一样被推到墙角，一样陷入一堆瓦砾堆中去了。
爱丽芬丽丝大口喘着气，似乎很累了。
霎时，把爱蜜莉一行人围困住的白色荆棘从身上褪去，慢慢缩回，消失在墙的缝隙里。灼烧着罗丝儿的烈焰也逐渐熄灭。丽莎和杰妮没有力量去召唤这些荆棘和火焰了。
四肢每一处伤口都汩汩流着血液。一行人的衣裙几近被染红一片。
森林的治愈清风终于拂来，绿色光球在一行人周身跳动着，伤口以看得见的速度缓慢愈合着。丽莎和杰妮毫无动静躺在墙角落里，看来负伤不轻。
爱丽芬丽丝眼中的血光逐渐褪去。神情恢复了正常。
维娜失去支撑，从半空狠狠摔下。水蓝色轻纱舞裙早已红了一大片。大概失血过多了，维娜晕倒过去。晕倒？真的只是晕倒了？不，维娜的周身竟然微微折射出海蓝色光芒。那光忙越来越亮，最后亮得刺目，映照了整个目光所及之处。怎么回事？一行人忙捂着眼睛，没人看清楚究竟发生着什么。
“难道是……生命水晶石？生命水晶石……离开身体了……不行，我要去抢！”爱丽芬丽丝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捂着眼睛的双手，朝光芒的源头奔去。然而，光芒实在刺目，爱丽芬丽丝又不得不捂住眼睛。
“吱嘎吱嘎”，像坏掉的机器所发出的声音。丽莎缓缓移动身体。水蓝色光芒的源头逐渐向丽莎移去。那是一颗水晶石。晶莹透明，散发水蓝色光芒，澄澈纯净没有被玷污的水晶石。
丽莎把水晶石捧在手心，唇轻轻触碰。水晶石化作液体，收束着水蓝光芒，一起从丽莎唇间流溢到身体中。丽莎环抱着膝，水蓝色光芒的光源转移到她的身体中去了。
光芒消逝了。爱丽芬丽丝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丽莎！你个家伙！你第一个拿到了别的百法花仙的生命水晶石啊！愤怒之至，不禁召唤血网和丽莎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