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最爱的人忘掉是什么滋味？
段情说不清。
凤阙这一世的成长都是他伴随左右，虽然他在凤阙的这一世里扮了一辈子的反派角色。
“我没有。”东姚仙解释，“我没有非要置他于死地。”
“没有？”段情挑眉反问他，“你没有？”
“若是你没有，那么现在的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若是你没有，我又怎么会被他忘记？你还敢说你没有？”
段情的声音到最后接近声嘶力竭。
东姚仙怔怔望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揭开袖子，手腕上的一道伤疤映入段情的眼里，“仙脉，我自断仙脉了，我真的很抱……”
“够了。”段情截断了他的话，“如今你落到怎样的下场都是你自找的！”
他狭长的眼里充满了恨意，“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可怜？”
“你若是真可怜，你当年就不会随了旁人的意见去杀他！”
“你现在告诉我你自断仙脉又有什么意思？”
“你自断仙脉是真的为了恕罪吗？”
“不！你不是！你只是怕你会变得和我们一样，堕落成妖魔！”
东姚仙被段情吼得无言以对，他无力地垂下手，“那你杀了我罢……”
段情凑近了他，眼中浓浓的恨意，“你以为我不想么？”他咬牙切齿，“只是，我不想让你死的那么干脆。”
他随即大笑，“我倒要看看，当年那个叱咤风云救人于水火的东姚仙如今落魄到什么地步。”
“你竟都落魄到制这些符来坑蒙拐骗换口饭吃？”段情手中捻着一张黄符。
东姚仙看着歇斯底里的他，他手中的黄符被火吞噬。
“段情。”东姚仙缓缓出声，“你竟那么恨我？”
“恨你？”段情凝视东姚仙邋遢的脸，“你也配让我记恨？”
“如果，让他记起你，你还会恨我么？”东姚仙沉默半晌才开腔。
“我说过，你不配让我记恨！”
东姚仙自顾自说道，“三生妆奁……”
“当朝小皇后有个粉紫色的妆奁，那便是三生妆奁。”
段情讥讽道，“东姚仙，你满口假话的习惯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吧？”他眼下的泪痣刺痛东姚仙的眼睛，“小皇后的妆奁又怎么会是那个能让人记起前世今生的妆奁！”
“妆奁要吸收它的使用者死前的最后一滴泪才能发挥其功效。”东姚仙的目光飘向很远的地方，“而且，是要痛苦到极致的眼泪。”
“所以，千百年来，鲜少有人能让妆奁发挥其作用。”
段情后退两步，对着东姚仙冷声道，“我希望你没有骗我。”他身轻如燕，消失在了东姚仙的视线里。
“……”
骗他？
他从未骗过他，只不过，他永远都不知道。
也不会知道。
“咕——”
东姚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饿了……
他现在是个人，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是个会生老病死的人。
等他死后，他的秘密便会同他的尸骨一起，永远长埋于地下了。
然后腐烂，消失，无迹可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