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塘有着传统的生意,那就是卖“秧子”---就是提早培育各种瓜菜的秧苗出卖,也包括红薯和甘蔗的苗。
还在冬季的时候,何家塘人就把苗圃的地整的熟熟的,按照各种蔬菜瓜果种子生长期的不同,适时地先后撒下种子,盖上塑料薄膜抵御寒冬的低温,经过精心浇水和施肥,秧苗们就比那些自然播种的瓜菜早了很长的生长期,方圆百里的人们自然都乐于花钱买何家塘人提前培育出来的这些秧子。
苗圃里的这些秧子,长到可以栽种的时节和大小的时候,它们它们就被扯起来,按相同的数量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的,拿到集市上或者走村串户去卖。---由于是传统生意,也不知道何家塘人买了几百年的秧子,所以家家精通此道,也习惯做这项一副业。
虽然吃大锅饭的时候这叫“资本主义尾巴”,人们也没有条件和时间继续这项祖传的生意,但是,家庭农村承包制的第二年何家塘的人们就不约而同地各自恢复了这一生意。
从此,何家塘人有了得到现金的门路。
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本是男性和成年妇女们做的事,几乎没有女孩去干这件事情的。但是何宝贵没有这些概念,只要是正正当当的挣钱,何宝贵觉得没有什么难为情的。
所以,当何家苗圃里的秧子长得何贤木和何传贵卖不过来的时候i,何宝贵就扯了菜苗去卖。
镇上的早市卖菜苗的人太多,何宝贵见一早上没有卖出去多少菜秧子,就提起菜苗到附近的村子去“穿乡”。---走村串户卖东西俗称“穿乡”。
这件堪称壮举的事,何宝贵只是略微鼓了鼓勇气就马上付诸实际了。
实践证明何宝贵是对的---因为有的人没有时间到镇上去又正好想栽种菜苗了,这样在他们家门前卖到菜苗省时间还容易成活;还有的人家因为没有钱,正好家里有鸡蛋就可以拿鸡蛋换菜苗---不到三个小时,何宝贵就将菜苗销售一空了。
何宝贵把那些鸡蛋拿到镇上卖了,加上那些卖的现钱,第一次直接从自己的劳动中得到了十几元钱!
重要的是,这些钱何宝贵可以自由支配!
很多年,和宝贵没有穿过新衣服了,何宝贵给自己卖了一块向往已久的花布料。
《红楼梦》是读书的时候,课本上早就要求的课外阅读,,何宝贵一咬牙,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套---这套书籍由上中下三本厚厚的书组成,前两本是曹雪芹所著,最后一本是高鹗的续本,全部是原著。
卖完《红楼梦》,何宝贵第一次卖菜秧的钱只剩下两毛钱了。
听说何宝贵卖菜秧的事情,何贤木带着疑惑的神情说:“做生意要有前抓后打的本事。你也能行?”,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在何贤木看来,凡是会读书的都是迂腐无实际用处的人,他不相信何宝贵既然能无师自通做生意。还是个女孩。
何宝贵却再接再厉,又接着卖了几次菜秧。
由于出了化肥“腌死”棉苗的事情,何宝贵再到镇上的时候,就买了《如何种水稻》、《如何种棉花》的书。
陆陆续续的《雪莱诗选》、《诗词格律》、《声律启蒙》等书都被和宝贵从镇上的书店搬回了家---因为《红楼梦》里的人物们能出口成诗,何宝贵专门去请教了江老师他们怎么会如此厉害,江老师告诉她只是熟能生巧而已,何宝贵开始对诗感兴趣了,所以,中外的诗歌都想了解。
何宝贵还卖了几本小说。
也买了《热水缸孵鸡》---觉得是新鲜事。反正菜秧子换回来的鸡蛋好多,何宝贵立即就按照书上说的在一个缸下面垫上青草,缸里放进去热水,上面用陶瓷盆装上鸡蛋,把缸和鸡蛋都捂好,开始孵起小鸡来。
看到何宝贵忙活,何贤木很不以为然:“你要是能孵出一根鸡毛来,我都佩服你!”,何贤木这样对和宝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