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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要离开了吗”

清晨。

办完转学手续后,尹夏樱便开始整理东西,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头脑里迅速闪过那天的对话。

如果自己的离开,可以换来他永远平安幸福地生活下去,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小姐,你真的要离开吗?”望着正在整理东西的尹夏樱,女佣依依不舍地说道,“那小姐离开这里后,要去哪里?”

“不知道……”尹夏樱笑道,脸色有些苍白,“应该会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吧!”

“还会回来吗?”

尹夏樱愣住,然后将一个相框放进了小包里。相框中的她歪着头靠在比她高一个头的季星彦的肩膀上,她笑的很开心,他却冷漠的没有表情……

……

病房外面。

尹夏樱低着头啜泣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从她的小脸上滑落。她的衣服上浸湿了一大片。她浑然不觉地轻声哭泣着,仿佛要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才能平复心中对季星彦的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房,可以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季星彦。房间里雪白一片,连同他的脸色也是雪白的。

他静静地睡着,仿若初生的婴儿般安宁。

尹夏樱开始凝望着他,不再哭泣,眼底却氤氲着美丽的雾气,似乎她在用尽所有的力量忍住不再让眼泪流下来。

“夏樱小姐,夫人有事情找你!”

宁静的夜晚。

诺大的华丽书房里,金色的灯光温暖地照耀着如钻石般透亮的白色大理石地板,欧式古典雕花的天花板上,豪华的水晶吊灯高高的悬挂着。

“管家叔叔,阿姨不是有事找我吗?”

“没有,不是夫人找你!”季管家恭敬地说道,语气温和。

“那么,是叔叔您有事情和我说吗?”尹夏樱问道,心中有着隐隐的不安,仿佛预料到即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季管家点头:“是的,夏樱小姐!”

“管家叔叔,您说吧!”尹夏樱说道,笑容渐渐的僵硬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却紧紧地绞在一起。

季管家深吸一口气,目光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凉意。他低声对她说道:“夏樱小姐,请你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少爷面前!”

……

她摇头,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了吗?”

“不是……只是去更好的地方学习,并没有说不回来!”她快速地走到另一边开始整理东西,匆忙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需要我帮忙吗,小姐?”

尹夏樱微笑着摇头,拿起一根白色的蕾丝发带将长长的头发挽了起来,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忧伤:“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女佣走出去的那一刻,眼泪又从她的小脸上流了下来。

她是多么舍不得离开他!每天待在他身边,看着他冷冰冰的样子,跟他斗嘴,跟他淘气,跟他调皮,好像早就已经成为她生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可是,他只是哥哥,是尊贵的季家大少爷,是星夜中学无人能比的天才少年……

而自己只是被季叔叔收养的调皮孩子,根本就不配待在他的身边……

漫天彩霞的傍晚。

太阳已经落下山去,天空蔚蓝的如同一张美丽的帷幕,在暮色渐浓的夕晖中闪着夺目的光芒。

尹夏樱背靠着巨大的枝丫坐在樱花树上,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肩膀上落下了几片美丽妖娆的樱花,风一吹便缓缓的,温柔的从空中落下。

她的眼睛干干的,仿佛已经再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尹夏樱,你给我下来!”一个修长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他的脸上满是愤怒,幽黑的目光燃起阵阵火焰,脸色惨白惨白的。

尹夏樱怔住,久久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她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他,声音轻的好似一阵风:“哥哥……”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不是你哥哥吗?你到底要我重复多少遍?”

……

“你要去哪里?”

……

“告诉我,你离开这里要去哪里?你是要逃离吗?”

“哥哥……”尹夏樱动作缓慢的从樱花树上跳下来,“我没有要逃离这里,哥哥,我只是去别的地方学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小的几乎连她自己也快要听不见了。

“你讨厌我了吗,夏樱?”季星彦冷冷的问道,俊美非凡的脸上似乎隐藏着不易察觉的伤。

“什么?”夏樱抬头,疑惑的望着他。

“我问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我没有,哥哥!”虽然她总是对他说“我讨厌你”,可是那些都只是玩笑话,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讨厌过他,她怎么可能会讨厌他呀?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怎么可以误会她?

想到这里,尹夏樱的眼底又开始闪着点点晶莹的泪光了。

“你骗我!”

……

“你骗我,尹夏樱!因为讨厌我,所以恨不得马上离开我,不要再看到我,是不是?”

……

“尹夏樱,你真是一个可恶的女孩。”他痛苦的叫着她的名字,大脑里的神经竟也开始拉扯着他的思想,彻骨一般的疼痛袭卷了他的全身,他的身体也如同冰块一般冷的彻骨。

“你真的舍得……离开这里吗?离开你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是的,你说的没错!”尹夏樱抬起眼眸,吸了吸鼻子,“小时候,因为你家有钱,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都要留在你家;现在,我有了新的依靠;再加上,我讨厌你!所以,我要离开这里,不对,是马上离开这里。”

她坚决的说着:“季星彦,我讨厌你!”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第一次说出让自己的心如同被梦魇痛苦煎熬着的话。

“季星彦……”她再次叫道,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了,那么就再任性一次吧,“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恨不得从今以后都不要再看到你。”她咬紧自己的嘴唇,“我只是一个可恶的女孩,你可以马上忘记我,把这十多年来的记忆统统抹掉,然后去过你全新的生活,没有我在内的生活。”

“是吗?”他冷哼着。

没有了她的生活,他能幸福吗?

忽然,季星彦开始优雅的微笑:“好,从现在开始,我会憎恨你,用尽所有的力量记住你,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会忘记你!并且,我要开始向上帝祈祷,让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要遇见你。”

倏然,有美丽的樱花从树上飘飞而落……

夏樱感觉有一阵冷风从自己的身边拂过,然后,她看到了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腿一软,身体无力的跪倒在了草地上。泪水再也关不住了,如同晶莹的露珠,顺着她如玉的脸颊纷纷滚落。

她靠在树边坐了下来,用力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头深深的埋下,然后像孩子受了莫大的委屈般的放声大哭。

直至她难过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没有我,你应该会很幸福的……”她抬头望着高高的樱花树,泪水依然静静的从她眼中低落,声音小小的,落入泥土里,再也消失不见。

不知何时,樱花树的顶端,美丽的白色蕾丝发带又和缀满樱花的树枝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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