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憬宫的杂役房被认真搜查过了,可是却没有搜到那个黑色盒子。
丁远承在德祐殿的后殿来回踱着步,别人不知道那珠子的重要性,他却再清楚不过了。有人指使天憬宫的杂役去文馥殿偷了珠子,这是一定的,是何人指使的,其实丁远承也心中有数,只是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查到了浅雨的下落,丁远承实在是自责,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如今只能盼着那杂役还没来得及把珠子交出去,刚听到下面来报,并没有在杂役房搜到珠子,丁远承命人扩大搜查范围,把车马房、浣洗所等等粗使下人的住所,全部要搜查一遍。
很快,搜查完毕,侍卫来报,仍然没有找到。
丁远承心中虽有怒火,却也不能自乱阵脚,计议已定,就让那侍卫退下,却听那侍卫道:“城主,虽然没有找到您说的那个珠子,可却在浣洗所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昏死过去的侍女,已经让医官去看过了,说那侍女是受到重击晕倒的,医官已经施过针,那侍女应该已经快醒了,属下怕与失窃一事有关,现在已经把那侍女带到殿外候着了。”
丁远承一听,忙让人把那侍女抬了进来。
侍卫把待那侍女放在地上,显然还没有转醒,丁远承一看,长呼了一口气,道:“去请城主妃和浅雨过来。”
听侍卫说了那昏死的侍女之事,浅雨和赵安彤连忙赶了过来,一进德祐殿,看到地上那人,浅雨不禁失声道:“培香!”
那昏死之人正是冲撞了浅雨,被丁远承遣到浣洗所的培香。
不多时,培香转醒,努力地睁开眼睛,见到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心中不由一喜,看来我是出来了!
目光再一转,却吓得“蹭”地坐了起来。眼前赫然坐着丁远承、赵安彤和浅雨三人,以及一众侍卫环伺。
“城……城主……城主妃……”培香哆嗦着从坐着改为跪着,小声地请安道。
“那盒子你放在哪里了?”丁远承问道。
培香原本心虚,再加上之前被人重击过,脑子还不太灵光,脱口辩解道:“不在我这里!”
丁远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浅雨和赵安彤各自震惊,培香说完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做的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怎么会被城主知道?连忙改口道:“什……什么盒子,奴婢……不知城主说的什么盒子……”
还没等培香说完,丁远承就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道:“大胆奴婢,分明已然招供,却又有胆量改口说不知道!我看你是想去刑堂尝尝大刑的滋味了,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押去刑堂,给我好好审!”
培香挣扎着想要辩解,却被侍卫不由分说地拖了出去。
赵安彤叹了口气,道:“竟然是她。”
丁远承也叹道:“当日仁慈,念她没犯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想给她个改过的机会,却不曾想,她竟这样不思悔改,待刑堂审完,再听她作何解释吧。”
浅雨一言不发,脸上却写满了哀伤,赵安彤搂着她的肩,道:“等培香招供了,城主一定想办法给你把珠子找回来!”
“姐姐,我不是为那珠子难过,我是难过培香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自从我进了浅心殿,从来不曾有半点伤害他人之心,就算她见我不像个寻常侍女的模样,心中不满,可我既没有可能选择我的身份,也从来没有拿我的身份地位去施压欺凌于她,为什么她要三番五次的加害于我?!”浅雨说着,不由地嘤嘤地哭了起来。
赵安彤宽慰着浅雨,丁远承没说话,却把拳头攥的紧紧的,浅雨哭的伤心,丁远承跟着揪心。
刑堂果然高效率,第二天一早,就把培香的供词呈了上去。
丁远承听着供词,再一次感到深深的懊悔,竟然是织造所的管事,游说了培香去偷了珠子,那管事在宫里也有些年头了,想来不是专门为了这珠子混进来的,定是那人一早就在自己这里安插了眼线,直到打听到浅雨和珠子的下落,那管事才现身出来,立了这头等功。培香说那管事许诺自己,事成之后就带她离开天憬宫,她再也不用在浣洗所受苦了。可当培香去偷了珠子,交给那管事的时候,那管事却打晕了培香,自己拿着珠子跑了。
丁远承听完,久久沉默,下方众臣小声议论了片刻,见丁远承还没有发话,就只好在一旁静候,终于听到丁远承开了口,冷冷地道:“侍女培香,三日后问斩。”
众臣有些惊讶,互相看了看,丁远承没再说什么,连为何问斩的理由都没有说,自从丁远承当了城主以来,还从未如此处事过。
沉默了一会儿,下方一人走出来,正了正声,道:“城主,依律法,偷盗之罪,罪不当诛啊!况且这次丢的就是一颗珠子,那浅雨不过是城主妃的侍女,想来一颗珠子也不会值多少钱,城主此举,似有不妥,还望城主三思,不要因为被窃的是城主妃的侍女,城主就不顾律法了啊!”
下方众人听了这番话,都不禁为那人捏了一把冷汗,心道,这秦是也太胆大了,这话不是明摆着说城主徇私吗?
只听丁远承冷笑一声,道:“秦大人,你刚才没听到培香的供词吗?培香偷盗,是受人指使,那织造所的管事现已出逃,秦大人以为那管事就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吗?此事必是有人蓄谋已久处心积虑之举,培香不仅是偷盗,更是勾结外党,意图可怖,秦大人觉得我憬城的江山社稷微不足道吗?不值得处死一个侍女吗?”
秦是没想到丁远承把这事放到城邦大计上来,正要辩解,却见丁远承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再者说来,秦大人又怎知那丢失的东西不珍贵,不重要呢?我娘亲自允诺了城主妃,城主妃与浅雨姐妹相称,还赐了文馥殿给浅雨,如今秦大人在这朝堂之上,一口一个侍女的称呼浅雨,置我娘和城主妃于何地?”
秦是无言以对,之所以说了刚才那番话,就是因为听自己女儿说起浅雨,觉得一个小小的侍女,到今天竟然和自己的女儿平起平坐,甚至气焰比自己女儿还高,心里总是不平衡的,就想借此打压一下浅雨,却没想到丁远承处处针对要害,如此一来,反倒是自己居心叵测了。
见秦是不敢接话,丁远承继续道:“秦大人,我念你也是老臣,对憬城有功,你的女儿又是我的嫂子,我始终敬重与你,可你几次三番在朝堂之上的言语犯下这种严重错误,我若不罚你,恐怕人人都觉得我徇私,所以,传令下去,秦是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说完起身,道:“这几****要处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大家不必每日前来议政了,各自处理自己的事情,其他的,等我处理完那件事情再说。”说完转身回了后殿。
众人散去,唯秦是站在原地,又懊恼又气愤,罚俸虽然不算什么,可面子却是彻底的丢了。
丁远承回了后殿,对思思道:“这几日不许任何人进德祐殿来,生活用度只能由你送进后殿,顺便去跟城主妃打个招呼,我这几日就不回去了。”
思思应了,就准备出去,却听丁远承喊住她道:“你把饭菜送进来,你再吃完了端出去,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不在殿中,明白了吗?”
思思惊道:“城主要出宫吗?那得派人随驾啊!”
丁远承当然没理会思思的劝阻,待思思出去后,换了身衣服,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翻越了宫墙,下了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