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仿佛隔绝了一个世界,内部与外部截然不同,如果说,商都是极尽繁华,那皇城中便是极为朴素,稀疏的院落,泥土的砖墙,地面,墙壁上的照明工具竟然还是煤油灯,让人感叹,这怎么可能是天下第一皇城!
“什么啊!”有人失声叫道,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怎么可能!皇城会如此破旧?!”又有人说道。
就是他们的家,也要比这好上无数倍。
“长老,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有人质问天雅老人。
“肉眼凡胎,不见神物!”天雅老人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还没你们家好?就你们那院落,一万座也比不上这里的一抔土!”一个女性天雅老人声音极为刻薄,袁朔皱了皱眉头,很是诧异。
天雅老人都是接近圣贤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如此刻薄刁钻?
诡异!
虚妄!
我心不灭,真实再现!
袁朔全力催动心力,一切幻觉消失,天雅老人不见,唯有淡蓝色的烟雾在空中飘荡,果然是幻觉!
“全部醒来!”有人大吼道,声音中充满力量,在每个人的心海中搅动,所有人精神一抖,回过神来,回想之前,直冒冷汗。
天雅老人目光扫动,最终落在了袁朔的身上,袁朔瞬间有一种被天地监禁的感觉,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无论哪里也逃不掉的恐怖的感觉!
“镇定,镇定!”袁朔压下心中的恐慌,观想那一日的感觉,开窗,阳光明媚,温暖,晴朗!
我心光明,何来黑暗,何来恐慌!
袁朔渐渐淡定了下来,收回了心力,一刹那,他就仿佛是一个太阳一般,一切异样皆消散。
一刹那,无比平静,
一刹那,心潮澎湃!
二窍,彻底通达!
“咦?这小子不错。”那位天雅老人指向正在闭目修心的袁朔。
“老四,你也会夸人啊!”一位女性天雅老人走来,鹤发童颜,身着墨绿色的长袍,声音中充斥着些许惊讶,顺着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心中微微一惊。
“竟然是顿悟了!”女性天雅老人有些感慨地道。
“是啊,十年难得一见的顿悟,帮助这个小子突破了二窍这第二层心障。”
天雅老四感叹道,顿悟,实在是太难得了!
“怎么了?想收下这小子做关门弟子吗?”女性天雅老人追问道。
“有些心思,不过还不知道这小子的心性怎么样。”
天雅老四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天边,何时,那万中无一的正道剑主,才会降临这片天地,引领世界。
袁朔闭目修心,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名天雅老人关注了,之前一战,虽然败坏了他的身体,但却增强了他的心志,再加上这一次明悟,水到渠成的突破了第二层心障,袁朔很是激动,再来一次,他便可以修行道术了,也真正有了抗衡太子的资本。
袁朔随着大部队前行,又穿过了一个大门后,来到了天雅书斋。
天雅书斋名为书斋,但实际上还有一个千丈纵横的院落,与其说是院落,更像是一个广场。
院落之中有着不同的区域,在东北角,有着一片巨大的花海,天蓝色的花静静的开放着,淡蓝色的花粉飘洒,天地之间,一片蔚蓝,让人感觉身至蓝天之中。
袁朔双目一凝,这,便是那幻境的罪魁祸首。
天雅书斋乃是公认的正道书院,占据了天下大势,怎么还会滋养这些妖物?
袁朔很是不理解。
看向四周,不少人被这美妙的蓝色花粉海洋吸引,心神游离。
“这便是天雅所在的“天”字吗?”有考生喃喃道。
“不是。”天雅老人停下了脚步,仰望高穹,淡淡的道,“但也可以这般理解。”
随后不再停顿,带领众人,前往考场。
忽然,袁朔感到了一些异常。
这些花粉竟有着定神之效!袁朔吸了几口,心里感到无比安宁,舒适,仿佛倘徉在温柔的海洋,重要的是,他的心力竟一点一滴在上涨。
这绝对是修炼罕见的天材地宝!
那一刻,袁朔竟据有一种想要将其据为己有的冲动,他并非圣贤!心河流转,强忍心中的贪念,双目重归清明,不再留恋,快步跟上。
天雅书斋内,绝对有大秘密!
光阴似箭,眨眼间日上三竿,暖意的春风拂面而过,心中有说不出的舒适。
考场很大,成千上万名文人墨客,人手一套桌椅,人数虽多,但并不拥挤,反而感觉很宽敞,凉风习习,让人能在最好的状态下考试。
袁朔坐在考场的一个角落,他的大名虽说敞亮,但容貌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也不肆意宣传,因此,几乎没有人认出袁朔。
“当~当~当~”又是三声钟鸣,数十名监考的官员在院落门处出现了,几个壮丁抬着几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笔墨纸砚,领头的监考个子虽然不高,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戾气,腰间的刀透露着杀气,这是朝廷派遣了威慑的,关键时刻会实施铁腕手段。
“领取文房四宝!”有太监喊道。
“这文房四宝真是好东西!”袁朔把玩着手中的笔墨纸砚,眼里闪烁着精光,真是爱不释手。
东笔西墨南纸北砚,皆为皇上钦点的贡品,除皇上外,用了被发现了都会被砍头,几年来,袁朔也只在几个王公贵族家中见过几次,皆摆在供桌上,跟供祖宗似的。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我还有用上这贡品的一天。”袁朔感叹道。人生无常,处处充满未知。
题目,统一印在南纸的最上端。
国道!
这个被写臭了的题目。
在场的每个考生几乎都练过,但就是谁都练过,都感觉不可能写出好的文章。
难!难!难!
写出不难,但有新意绝对难!
袁朔也愣了,就这个题目,全场至少有一半的人一样,这还让人写不?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维。
当下只有三面可以入手,论古,谈今,一家之言。
论古绝对是写臭了,少有例子不被翻出,而谈今虽然有新意,但今天绝对是不少人的选择,物以稀为贵,人多了,再有新意的也变成没有新意了。当下,唯有一家之言可以一搏。
一家之言,完全是要看个人的见解,和左右逢源的能力,其间可能随便一个疏忽便使文章加入了政治色彩,搞不好的话就代表提前站了队,看得人顺眼的话也就罢了,不然,可能会因危言耸听吃官司,那就象征着仕途断绝,必须要把握好这个度。
凝神,纳气,运笔,写道!
“今之大治,不逊古贤……”
刚开始拍马屁是必须的,袁朔把握这个度,谨慎小心的写着,然而,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写着写着,袁朔已经神游天外,文气包裹着他的心窍,荡漾在书斋之中,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一个地方。
葬贤阁!
传说里面埋藏着圣贤的尸骨,内含最真挚的天地正道,能在藏贤阁下一拜,便是文人莫大的荣耀。
袁朔的心窍进入了葬贤阁。
内部很平实,最为昂贵的也只是这红木打造的殿身,几乎没有装饰品的存在,十二尊圣象也只是泥土所筑,剩下的,唯有角落中的一只蜘蛛,赶向落网的苍蝇。
十二尊圣象矗立在葬贤阁的中央,看不清他们的面庞,身材挺拔,栩栩如生,浑身上下正气凛然,仿佛是天地正道的化身,袁朔的心窍化作一尊小人,缓缓拜下。
这才是真正的大势!
正道!永远是天地的主流!
这般圣贤,值得如此一礼!
“大梦千年,沧海桑田,万古依旧,待来日,再战八荒,功成名就,大道永昌。”
古老的语言仿佛洞穿了宇宙洪荒,摆脱了天地玄黄,降临在了葬贤殿堂。
那是无穷的力量!
仿佛是天地的掌控者威临,操纵十方!降下的声音,被天地颂扬。
袁朔的心窍完全停止了,心河静止,心海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要彻底沉寂于此。
冥冥中,他经历了一生……
状元……当官……娶妻……生子……名扬千里……身败名裂……著书立说……重登高堂……独身归墟…………
“大梦初醒,刹那永恒!”
声音传来,震破了一切虚妄!
心窍复苏,迷惘地望向四方,只见蜘蛛刚刚碰到那只苍蝇。
顷刻之间,一生已矣。
“圣贤所教,在下铭记。”
袁朔又是一拜,这仿佛是黄粱一梦,是圣贤在引导他,走向真正的自我。
我,究竟需要什么?
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袁朔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他只想效仿古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为了什么?
现在,他依旧不知,但他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给了他一条路,让他寻找真正的,属于自己的道。
………………………
转眼间,考试已过,他都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连忙回到客栈,闭目凝神,心海翻腾,一本经书缓缓浮现,无尽的心力注入,经书终于散发出了一丝光芒。
大梦心经
四个金字烙印在封面上,袁朔激动万分,心潮澎湃,准备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