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过去了,我还没有从废墟中爬出来。周六晚上7点的时候,金鑫突然打来电话。说母亲的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市里的医院。
“姐,妈的病很严重。”金鑫哭着说。
“别哭!你别着急,慢慢说。”我既震惊又恐慌。
“妈现在还在昏迷,医生说要开刀,要做心脏的搭桥手术。。还有希望,可是,可是我们没有钱。。”金鑫开始慌乱的大哭。
“你先别哭,说清楚了,需要多少钱。只有你一个人吗?舅舅在吗?”
“舅舅在。”
“把电话给舅舅。”
“舅舅。”
“畅儿啊,医生说了,得动手术,心脏搭桥要将近六、七万,还有并发症,加起来将近二十几万。没钱,医生谁都不会给做手术呀。咱们现在连住院费都负担不起,我把家里的钱都拿了来,亲戚朋友都借了,刚刚凑上这些天的住院费。。畅儿啊,回来吧,回来还能见见你妈。。”
我挂了舅舅的电话,我不想再多听一个关于钱的字儿,病床上躺着的是我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我一定要救她。天塌了,我也要扛起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救她。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轨道里,找不到方向。唯一能够帮助我的,我唯一可以想到的,就只有邱石。
我拨通电话:“邱石,我想见你,我有事儿求你。”电话那边很嘈杂,有女人大笑和男人劝酒的声音。
“我在天瑞饭店,有饭局,什么事儿,你现在说吧。”他一边跟我说,一边跟旁边的人说:“小赵,给张总满上啊,大家得喝的尽兴。”
我突然觉得,天空压过来,我需要请求他,我的眼泪打湿了脸:“我需要钱。。你能帮我吗?”
他没有回答,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好像走出了房间:“多少?”
“二十三万。”我哭着。
“现在到新苑路21号的2单元606来找我,我等你,来拿钱。”他挂了电话。
我马上背着包,打车,大概30多分钟后,赶到了新苑路21号的2单元606房,我内心忐忑的敲了敲门。邱石穿着浴袍,擦着头发,打开门,他坦露的胸脯,露出一点儿胸毛,我有些尴尬和紧张。
“很快啊,进来吧。”他淡淡的笑着,眼角微微的上扬。
我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他端过来两杯热的牛奶“晚上喝牛奶,有助于安眠。”
“谢谢。”
“你哭过?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需要那么多的钱?”他喝着牛奶。
“我妈妈生病了,在医院里昏迷着。我需要钱,治病。”我握着杯子,抬头,用祈求的眼神,看他。
“为什么不去找章驰。”他也看着我。
“我们,分手了。”我笑笑,喝了一口牛奶,仰了仰头,让眼泪和委屈,慌乱和紧张都退回去。
有那么几秒钟,他用一种既忧伤又心疼的眼神,看着我。
“我为什么要把钱借给你?”他笑着问。
“我不知道,除了你,还能去找谁。”我放下杯子,双手交叉抱着肩膀,有些无助。
“你觉得这个理由充分吗?”他看着我。
“我做你的女朋友,你觉得这个理由充分吗?”我笑着,放开手,抬头,无所谓的看着他。
“你认为这个理由充分吗?”他也无所谓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
“你喜欢我吗?”他好像在我的眼睛里找他自己。
“不喜欢。”
“你会爱上我吗?”
“不知道。”
“约定个期限,毕业之前,如果你爱上我,就嫁给我;如果你没有爱上我,我放你走,你也不需要还钱。怎么样?”他靠在沙发上,微笑着看我。
“好啊。”我扬扬嘴角。
“听好了,我们之间要做情侣之间要做的一切事情,而且,你要搬来和我一起住。”他语气温柔,可是眼神里充斥着欲望。
我已经没有了选择,就算是卖了自己又如何呢?即使此刻交出性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好啊。”我的脑子里的这句话不断的重复着。
“我是商人,不做君子,所以不喜欢君子协议。我这里有一份合约,还有一张银行卡。”他在文件夹里抽出合约,又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里有二十五万,你签了这份协议,一式两份,卡就归你了。”他食指交叉抱住翘起的膝盖。
我拿过协议,签了字。那一刻,我觉得我这个我成为了裸体的展品,不仅供人观赏,还供人触摸。我在发抖,感觉越来越冷,想要快些逃走,找到安全的、可以躲避阳光的地方。
“我送你,回学校。”他并不拿合同,站起来,准备去换衣服。
“不用。”我站起身,拿起卡,把合同装进背包里,向门口走。
他没有阻拦我,我的脚好沉重,抬起一步,就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去给金鑫打钱,救命的钱。”我不断的提醒自己。我找到附近最近的银行,把钱汇到了妈妈的卡上。拨通了母亲的电话:“金鑫。”
“姐。”他啜泣着。
“舅舅在吗?”
“他去借钱了。”
“别哭!你要像个男人!现在要靠你,你明白吗?你带着妈的银行卡没有?”
“嗯。带着呢。”
“你去找医生,跟他说钱筹到了。我们要预约主治医生,做手术。”
“姐。。”
“我把钱汇过去了。现在就去。说不清楚,就打电话给我,我电话里跟医生讲。我明天马上赶回去。”
“嗯。我这就去。”
挂断电话,我走出银行ATM间,雨迎面飘过来,天昏地暗,我失去知觉。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胳膊上扎着针,邱石坐在床边。
我立刻拔下针管,从床上坐起来。慌乱的拿出手机。“为什么不叫醒我?”
“别着急,我昨天帮你接过电话了,医生约好了,应该已经做手术了。”邱石抓住我的手。
“我要快点儿回去。”我下床穿鞋。
“我买了两张机票,9:00的,中午11:00就到。”
“快走。”我慌乱的抓了两下头发,想让自己快些清醒。
“好,你不要慌,我们马上走。”他拉着我。
我母亲的手术很成功,她很快就醒过来了。我曾一度以为我可能失去她,她醒来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做的所有,都值得。母亲好些的时候,邱石带了很多礼物看望她。她脸色淡淡的。
“妈,这是我男朋友,叫邱石。”我介绍着。
“邱石啊。”她听说叫邱石,整个人就高兴起来,笑着:“快坐下。”
“哎。”邱石很不自然,有些紧张。他们聊了一会儿,母亲累了,邱石也就回去了。那天下午,邱石提前回X城了。
母亲对邱石很满意:“挺好的孩子。”
“您喜欢就好。”我笑着说,给母亲温了一袋牛奶。
“不是章驰吗?”她问。
“分了。”
“怎么就分了?”
“您别问了。”
“分了就分了吧。”她叹了口气。
我叫来金鑫去洗苹果。
“动手术的钱,你从哪儿弄得?”母亲问。
“跟邱石他爸借的。”
“一共多少啊?咱得早点儿还给人家。人家缺钱了,日子怎么过?”
“您别操心,我会尽快还上的。他们家,也不缺这钱。”
“缺不缺的是他们的事儿,咱要尽快还上。你说我这身子咋这么不争气,净给你找麻烦呢?”
“妈,您说啥呢!我现在长大了,现在找到一份兼职的工作,在培训班,一个小时两三百的赚,能不少赚钱呢。您不要操心,好好养病,身体好了最要紧。”
我是这样说着,可母亲心事重重的。我知道她担心手术费的事情,我让所有的人都瞒着她,就说手术费就3万块钱。母亲在床上养了半个月,可以下床了,那天我推着她去医院外面散步。
“妈,等好了回家,您就啥都不要再做了。”
“还能做啥,也和废人没啥两样啦。”
“看您说的!金鑫的学费,我都会寄回来,您就好好养身体。等我毕业了,就接你和金鑫过去。”
“你说你要是不是遇着我这样的妈,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受这么多的罪。”
“您说啥呢!您好好养身体,咱们一家人才能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