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艳阳高照、风和日丽,又兼是个黄道吉日,喜庆的卢家庄为卢俊义举行大婚。大名府的豪绅乡贵,权官商贾都来给卢家贺喜。
一则是因为卢进原做官时结下了人缘,还有就是他做一方富豪时结交的朋友;二则是女方义父左丘成是大名府的最高长官,相交故旧、门人弟子及一些希望借此巴结左丘成的人,都赶来送上贺礼。其热闹红火的场面,在大名府地界,数十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卢俊义本想着写封信告诉师父、师弟等人前来喝喜酒,但是卢进原将婚礼举办的太匆忙,自己的信还不一定送到东京去,说不定婚礼就结束了。于是卢俊义干脆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一天极其热闹,宾客们走了一波又来一波,至晚间天色黑透的时候,卢俊义已经记不清送走了多少波宾客了。他只觉得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疲累异常。
等到最后一波宾客也走了,卢俊义方才捏着一把酒壶,歪歪扭扭的走回自己的洞房。房间里,秀莲还端坐在秀床上,头上蒙着红盖头,等待着卢俊义的那秤杆挑起来。
卢俊义此时身心疲累,只想早点歇息。他不讲究那么多,直接用手将盖头掀在一边,看着浓妆艳抹的秀莲,美似天仙,内心十分喜爱。
一股酒意涌上来,卢俊义赶紧忍住没吐出来,但是却惹起来一阵头晕。他翻身倒在床上,甩掉鞋子,和衣就要睡觉。
秀莲在此等候了将近一天了,内心正寂寞的很,此时哪里容卢俊义就这样安稳睡去。她脱去自身的衣服,又三两把扯掉卢俊义的衣服,掀被将两人盖在底下,行起了翻云覆雨之事。
这秀莲自幼在她娘孟氏的调教下,学会了不少窑姐的本事,这次也是第一次体验。没想她却一下子驾轻就熟,很快掌握了其中的要领。
一夜之欢,令卢俊义尽尝了男女之事,也令他从此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第二天,卢俊义与秀莲起床后,按祖质先向老爷和夫人请了安,随后才去用早膳。
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虽然秀莲已经没有亲生父母,但是还有义父母,并且也是从义父母家里出嫁的,这样回门也只能回义父母家里。
这天,下人们套上马车,管家刘三驾车,卢俊义陪着秀莲回门。一大早,他们就进了大名城,向府尹的府邸走去。
到了府尹府门外,门馆通报进去,卢俊义携秀莲在门外等候。不多时,就看见中门打开,府尹左丘成亲自出来迎接,将他们迎进门去。
在一家人热热闹闹进门的时候,一个人影站在远处一直盯着他们。这个人就是大名府提举平常使蔡荣杰,最近关于军粮征收的问题,他正想一大早来找左丘成商议呢,碰巧却看见刚才的一幕。
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好漂亮,难道是亲眷回门?没听说左丘成有女儿呀。前几天他到北郊去催收军粮,不在城中,因此不知道卢俊义结婚的事。
但是看到那个穿着华服的少年,蔡荣杰却眯起了眼睛。他仔细搜寻者记忆中在何处见过这个少年人。突然,一个身影在脑海中对上了号,这不正是刺杀自己的那个小崽子的主人吗?
唔,这么说他是卢进原的儿子,他不是在京中做武官吗?怎么回来了?哼!竟然跟府尹也搭上了关系,算你小子走运。
蔡荣杰刚想离开,转念一想,不行,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卢俊义。自己险些丧命在他的家奴手里,今次见到了主人,哪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有府尹的关系又怎么样?自己在朝中有人!他的叔叔蔡京已然在童贯的帮助下,做上了右相。哪怕是把左丘成惹毛了,有叔叔给自己撑腰,也不惧他。
想到这里,蔡荣杰便来到西市,找了几个西市有名的泼皮,给了他们好些钱财,然后交代他们去做一件事。泼皮们见对方是朝廷命官又有钱拿,都欣然点头答应。
下午,太阳还很高的时候,卢俊义和秀莲便从左府告辞,乘上马车赶回家去。
马车离开左府没多久,四五个泼皮就跟了上去。他们一路尾随着马车,在卢俊义他们即将出城的时候,泼皮们才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其中一个泼皮快速的从马车侧面跑了出来,在马脖子上轻轻的撞了一下,随即向后倒地不起,痛苦地哀嚎起来。
其他几个泼皮则立刻上前围住马车,阻止去路,为倒地的泼皮打抱不平。因卢俊义从未见过这样事,顿时有些着慌,一时不知如何处理。倒是管家刘三见多识广,他阻止了要上前询问的卢俊义。自己跳下马车,走上前,喝问道:“哪里来的泼皮?好大的胆,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也敢在此撒泼?”
几个泼皮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准是冒充官家马车在此充大呢。有提举平常使在背后撑腰,他们还怕谁?于是,四五个泼皮七嘴八舌的围攻起刘三,说他蛮横无理,仗势欺人,非要主人出来理论。
刘三虽然知道这是群泼皮无赖,但是嘴上功夫却笨拙,他本是绿林出身,此时按捺不住性子,就要发作。却听见卢俊义在后面喊了一声,刘三这才及时克制住了自己。
卢俊义跳下马车,走进人群看了看地上那个泼皮,什么都没说,从身上解下一个荷包,里面少说也有三十两银子。他托着荷包交给地上的泼皮,说道:“这位兄弟,实在对不住,既是我们的马车撞伤了你,我们理当赔礼道歉。这里是一些银两,你拿去看看大夫可好?我们还要出城,就不能与你一起去了。”
卢俊义一番话说的很是得体,极尽恳诚。但是泼皮早就受蔡荣杰的教唆,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反而却当卢俊义好欺负。地上那泼皮将荷包一把丢回给卢俊义,骂道:“你这人好瞧不起人,谁稀罕你那臭钱!赶快收起来,莫脏了老爷的手。你既是来赔礼的,那就该有个赔礼的样子。”说着,那泼皮眼珠一转,“你这马车里有女眷吧?既是赔礼,那就该将女眷请出来,一起赔礼,不然老爷我可不依。”
这个要去就过分了。本来不明事情原由人还站在几个破皮一边,现在脸围观的众人都听明白了,这几位是故意找茬的。
卢俊义更是有些生气,今日是回门的日子,因此秀莲穿着红裙子,此时若是在大街上露面给几个泼皮赔礼,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卢俊义冷着脸没有说话,几个泼皮越发张狂,更加认为卢俊义软弱可欺。地上那个泼皮索性站起来,假装一瘸一拐的走向马车,边走边说:“既然女眷害羞,那老爷我就屈尊,自己到马车里去接受赔礼吧。”
另外几个泼皮也为了上来,一起帮着起哄。
此时刘三再也按捺不住,在地上那泼皮的手还未触到马车门帘的时候,飞起一脚,将泼皮踢了出去。
几个泼皮先是一愣,随即也恼怒起来。一边叫嚷着“你敢行凶?”一边纷纷出手。有两个打向刘三,另外两个则准备爬上马车。
此时卢俊义也按捺不住了,他黑着脸,一拳一脚,将两个泼皮打了一边。另一边,刘三也将攻向他的两个泼皮好一顿收拾。
没讨到半点便宜的泼皮,此时突然间发了狠,一起向马车涌了上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将车里的女眷拖到大街上,好让众人看一看。此时围观的众人,早已自动向外扩大了好几个圈,生怕波及到自己。
卢俊义冷哼一声,这五个泼皮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此时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就不用再客气了。
他左踢右打,闪转腾挪,几个泼皮始终未沾到马车分毫,还被卢俊义揍得鼻青脸肿。最后,几人被卢俊义打服了,只好跪地求饶。
卢俊义面露凶相,威严的问:“是谁让你们来的?说!”
几个泼皮,相互看了看对方猪头一样的脸,蓦然一致的闭口不答。对付这样的泼皮,刘三有办法。
他掏出一把尖刀,抵在一个泼皮脖子上,问道:“老实说,爷爷我饶你性命,若是不然……”
那泼皮看了看尖刀的锋刃,心里虽然害怕,但是他却不相信刘三敢杀他。所以还是不开口。于是刘三做了一个大动作,一刀刺在泼皮的后脖颈处,眼看刀刃尽根没入,泼皮哏喽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似是刘三一刀将泼皮痛死了,实则是刘三用手将泼皮捏晕了过去。那把尖刀在刘三手里耍了个戏法,此时已没了刀刃。
其他几个泼皮不明就里,此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本想投靠提举平常使,接济两个银钱花,哪想到对方竟是这般亡命之徒,此时几人后悔不已。刘三再次将一把锋利的尖刀抵在一个泼皮脖子上,还未等刘三开口询问,泼皮便一五一十的招了。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是……是提举平常使蔡荣杰大人让小人来的,小人罪该万死,触怒了虎威,恳请爷爷饶命。”说完,眼泪鼻涕一起留了出来。其他几个泼皮也在磕头求饶不止。
围观的人群听到是提举平常使,都倒吸了一口气。不认识卢俊义的人,都替他惋惜,得罪了提举平常使,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这时,只听人群里有人喊:“看,那不是提举平常使蔡大人吗?”
众人循声看去,果然见到蔡荣杰在不远处快步走着。原来蔡荣杰一直跟随在几个泼皮身后,他也想看到卢俊义在众人面前丢丑的样子。
此时卢俊义看见蔡荣杰,气不打一处来。眼光瞥见路边的摊子上有一个不大的球形鸡笼子,他向前走了两步,一脚将鸡笼踢飞。鸡笼向球一般,直奔蔡荣杰而去。
蔡荣杰只顾疾走,没想到身后会有鸡笼飞来,被打个正着。鸡笼顿时破裂,里面的两只鸡飞舞着跳了出来,弄得蔡荣杰一身鸡毛,煞是狼狈。
这一来,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捧腹大笑。毕竟一个朝廷大员,在人前能露出这么狼狈的丑态还是十分罕见的。
蔡荣杰起身后,也顾不得众人的笑,头也不回,像跑一样的快步走了。从此也在他心里买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