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环低声询问张小凡，“刚才瓶儿姐姐是怎么了。”
张小凡道：“你瓶儿姐姐是煞气入体，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为何我们没事呢？”
张小凡一笑，“煞气属阴当然首选女子，你修习鬼道功法自是没有大碍。你瓶儿姐姐手中紫芒，修习功法都属阴寒。又与方正对峙，分了心神，这才着了道。”
在静恩寺休息一夜。次日天光渐亮，梳洗已毕。众人在寺中闲逛，却不见张小凡。小环便拦住一个扫的小沙弥。
“小师傅，你可看到昨夜与我们同来的那个人？”
小沙弥略一思索，“你说的是张施主吧。他正在听早课，就在前面的大殿。”
小环刚要迈步，大殿里一众僧人鱼贯而出。张小凡看见小环，挥了挥手，“吃早饭去吧。”
早饭甚是简单清粥馒头，就口的咸菜。好在众人并不挑剔。
又盘桓了半日，众人辞别方丈离开静恩寺。出了镇子周一仙言说，现在去天音寺时间尚早。就在此地与张小凡分别。张小凡跟着方正朝着天音寺而去。
凭二人的脚力，即便没有御空而行。黄昏的时候便到了天音寺的地界。
“师叔不随我上山？”
张小凡摆手，“你去告诉法相师兄，就说我四处看看，随后上山。”
“是。”
入夜，一盏灯火摇曳。隐隐约约有一排篱笆。顺着小路而上，柴门虚掩。张小凡轻轻敲了敲门。
半晌
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和尚，探头问了一声，“谁？”
“小师傅，天色晚了可否借宿一宿？”
小和尚犹犹豫豫的朝屋里望去，“庆师傅，外面有位施主要借宿。”
“嗯？有钱么？”
小和尚面色尴尬的看着张小凡，小声说，“庆师傅喝醉了，施主不要介意。”
张小凡冲着小和尚一笑，高声冲着屋里道，“这位师傅，还请借宿一宿，必不会亏待师傅。”
“啊，快把施主请进来。”
“施主请。”小和尚把张小凡让进屋。
张小凡一眼看见了桌上的酒肉，然后是一个胖大的和尚。
和尚慌忙拿过一个竹笊篱扣在桌子上，脚步晃荡的站起身。“施主请了，贫……贫僧广源。”
张小凡不动声色，“师傅客气了，在下多有打扰。”
“不妨事，不妨事。”一转头，广源冲着小和尚道，“还不带施主去客房。”
小和尚慌忙应道，“知道了，广师傅。”
客房事实上是一间堆放杂物的房子，推门而入，一股潮气扑面而来。
“施主莫要嫌弃，今晚您就委屈一下吧。”
看着眼前的一张床铺，张小凡脸色一沉，叫住刚要转身出去的小和尚，“你原本睡这里？”
小和尚诺诺的应道，“是。”
“那我睡了，你要睡哪里。”
小和尚低头道，“我……去广师傅那里。”
入夜，张小凡看看床头叠放整齐的僧衣，起身向前院走去。路过牛棚，张小凡止住脚步，心头火气起。
小和尚哪里是跟广师傅同住，如今正裹着一床破被子蜷缩在牛棚一角。
张小凡轻轻抱起小和尚转回屋中，替小和尚盖好被子。自己盘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次日，小和尚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屋中。张小凡在一旁盘膝而坐。慌忙起身。
“你醒了。”张小凡睁开双眼轻声问道。
“啊……施主。”
“昨夜你跟我说与广师傅同住，怎么会睡在牛棚？”
“我……”小和尚一时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才道，“我要去做早饭了。”
“不用。”
“啊？”
“我说不用。”
“可是广师傅……”小和尚看着面无表情的张小凡，终于还是一脸不安的坐在了床上。
日近中午，广源和尚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兔崽子！死哪里去了。”
小和尚明显浑身一颤，看向张小凡。张小凡微微一笑，小和尚只觉得眼前一花。居然就出现在了广师傅身后。来不及惊讶张，小凡已然开口，“什么事让广师傅如此恼火啊。”
广源和尚一愣，转身见是张小凡，干笑一声，“施主见笑，小徒顽劣不知哪里去了”
张小凡微微侧身，现出小和尚。广源一见劈手要打。张小凡抬手拦住，“敢问师傅，小师傅犯了何错，要罚睡牛棚？这时间师傅莫不是要劈柴煮饭？屋后菜园的差事也都是这位小师傅的？”
广源和尚的脸色越发难看，身后的小和尚紧紧抓住张小凡得衣袖。
广源和尚面红耳赤，“施主不要信口雌黄，再说我教徒弟似乎不关施主的事吧。如今天已大亮，施主留下银两就此离去吧。”说完一抖袍袖背过身去。
张小凡在桌上撒出一把散碎银两，“还请师傅自己拿上一些吧。”
听见响动广源和尚早就转过身来，看着桌上散落的银子足有十多两不由得喜上眉梢。
刚要伸手去拿，张小凡微微一笑，“不知是哪位师兄到了。”
广源和尚一愣，抓住银子的手还没收回去，哈哈一阵笑声，“张师弟好兴致啊，居然躲到我后山菜园来了。”
张小凡昨夜去找了方正，留下一张字条。没有料到法相居然亲自来了，“法相师兄。”
一见法相，广源面如土色。法相是何等心思，四下打量一番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张小凡又小声说了几句。法相脸色一沉，“广源！”
“是。”
“你犯了戒律，杖责四十逐出本寺。可有异议？”
“不敢。”
“执法堂领受杖责去吧。”
广源草草收拾一番便离去了，法相这才对张小凡道，“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昨夜见到张师弟的字条正好出来走动走动。”
张小凡哈哈一笑，“普宏大师可好？”
“师傅他老人家很好，还时常提念张师弟呢。”
“有劳大师挂怀了。”转头看见藏在身后的小和尚，张小凡道：“这是你们的方丈。”
小和尚怯生生的走出来，“见过方丈大师。”
法相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和尚一阵犹豫，“我没有名字，广师傅他们都叫我小豆子。”
法相看向张小凡，“这孩子与你有缘不如你收了如何？”
张小凡一愣，“法相师兄说笑了。”
“哎！”法相摆摆手，嘴唇微动。
片刻之后张小凡吐出一口，“也好。”
法相俯身对小和尚道，“你可愿意拜他为师？”说着伸手一指张小凡。
小和尚看了看张小凡，直接跪了下来。只是磕头。
二人相视一笑，张小凡道，“好了，快起来吧。”
小和尚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不错神的看着张小凡。
看着小和尚额头的红印，张小凡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伸手揉了揉小和尚的额头，“傻小子，你既已拜我为师，自当尊师重道。修行天资固然重要，但为师更相信勤能补拙。日后你自当刻苦修行莫要急功近利。”
“是。”小和尚脸上虽然有些许茫然，但目光清澈语气坚定。
“法相师兄，他虽拜我为师但还是要在天音寺修行，师兄赐他个法名如何？”
“张师弟，你即是他师傅我怎好越俎代庖。我辈弟子如今是方字辈。”法相摆了摆手。
张小凡略一思索，“无以规矩不成方圆。叫方圆如何？”
“方圆……好！就叫方圆吧。还不谢谢你师傅？”法相看着小和尚微笑着提醒道。
“多谢师傅。”
张小凡一笑，“随我上山去吧。”
一路走上山来，山道上尽是虔诚的信徒，一步一叩首的跪上山去。
大雄宝殿
金瓦红柱，宏伟庄严。三人拾级而上，一路上大小僧人纷纷施礼。
“师傅。”方正迎了出来，看见张小凡急忙施礼，“见过师叔。”
穿过大殿，法相道，“随我去禅房。”
关上门，几人坐定。法相指了指方圆，“这是你张师叔的弟子。你要多多照顾。”
“是，师傅。”
张小凡侧脸对站在一旁的方源道，“还不见过你方正师兄。”
方圆上前两步，躬身一礼，“见过师兄。”
“方正，你张师叔不能久留寺中，日后方圆的功课修行就交给你了，不要怠慢。”
“是师傅。”
“领着方圆去住处安顿一下吧。”
“是。”
二人起身退了出去，法相对张小凡道，“终究是不行吗？”
张小凡叹了口气，“这门派之别千百年来早已根深蒂固，非是你我之辈可以撼动。临来之时萧师兄嘱咐我，他如今虽是一派掌门，但也多了很多束缚。还望法相师兄见谅。”
法相摆摆手，“萧师兄说的哪里话，不过张师弟你……”法相欲言又止。
张小凡一笑，“无妨。”
大雄宝殿
法相一身金色僧袍，身披袈裟。神情郑重的点燃一柱香。双手合十深深一拜。
开山门！
随着这一声，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分为左右。
山门外尽是黑压压的人群，张小凡心中一动。此刻东方刚刚发白，虽是初秋，但山间露重，已颇有些寒意。人群中不少人都被露水打湿了衣衫，怕是等了许久。
山门开放，人群一阵骚动。监寺和尚走前来，“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今日蔽寺方丈继任，感谢诸位前来，蔽寺上下不胜荣幸。”
“大师客气。”一众人等纷纷回礼。
大和尚一侧身，“诸位施主请。”
张小凡远远一望，见山道上人头攒动，心中暗道，天音寺不愧为千年古刹。
随着人群返回寺中，一路上香烟袅袅人流如织。张小凡目光一动，快步穿过人群。
“何事？”
方正附耳道，“萧师伯到了。”
“哦？快走。”
二人穿过人群来到后殿，张小凡当先一步推门而入。
屋中人先是一愣，“小凡！”
张小凡寻声望去，一袭白衣如雪。“你来了。”
“是。”陆雪琪看了小凡一眼，微微低头。
萧逸才和曾书书哪里见过陆雪琪如此小女儿的姿态，心下暗暗惊奇。曾书书不免玩心大起。
“我说张师弟啊，你眼中就只有陆师妹？”
陆雪琪脸色一红，偷眼看向张小凡谁料张小凡也正看过来，两人目光一闪旋即分开。
眼见如此，萧逸才也不免笑出声来，陆雪琪目光不善的瞪了曾书书一眼，张小凡干咳了几声，“曾师兄。”
几人谈唠了几句，有人轻轻扣门，萧逸才开口道，“进来。”
“见过诸位师叔师伯。”方正深施一礼。
萧逸才自然认得方正，“原来是方正师侄。”
“萧师伯，弟子携师弟特来拜见。”
“哦？不知是哪位师兄新收的弟子啊？”
方源上前一步，冲着萧逸才三人磕了一个头。“弟子方圆见过诸位师伯。”
方圆本就生的可爱，这几日诸位师兄对他颇为照顾，原本心中的胆怯早就没了，透着一股孩童的古灵精怪。听方正说师傅的师兄弟们来了他便吵着要来见见。如今跪在地上，抬起小脸打量着三人。
三人一愣，往日里别派弟子见礼多是躬身一礼也就是了，少有跪下就磕头的，见方圆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也只当他不晓礼数。
萧逸才微微一笑，“你起来吧。”
方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张小凡身后，“师傅，他们是什么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