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今天一早就非常的热闹。
昨天下午到达的商队带来了很有意思的商品,让族人都眼前一亮。
乔氏离中原有一些距离,平时很少有中原商队来,如果想要买中原的货物,只能以较高的价钱从边陲的商队那里买。所以昨天这支规模不算小的商队进来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安歌从手下带来的商品中挑选了一小部分拿出来卖,顺便试探乔氏族人的反应,同时也在人群中搜寻琪琪格,或者有可能和她有关的人。
只是,这姑娘怎么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安歌没有现身人前,只是在帐篷里掀起门帘看了下情况。
看来,用商队的法子还是可行的,只不过,没了琪琪格这个契机,那就需要再制造一个了。
“三弟啊……”
安歌没好气地放下门帘,回头斜了那人一眼:“你又怎么了?”
齐泽斜倚着矮桌,漫不经心地笑道:“没什么,闲着无聊,就喊喊你而已。”
“……齐泽。”
齐泽笑眯眯地看着他,等着他发飙。
不料,安歌淡淡瞥了他一眼:“没什么,看你无聊,就喊喊你而已。”
齐泽扇扇子的手顿了下,笑骂了一句:“臭小子,没大没小。”
“也比为老不尊好。”安歌踱到萧灵均泡茶的矮几另一侧坐下。
齐泽托着下巴看他们还有闲情逸致地喝茶,说道:“你俩倒是悠着点喝,别还没开始卖茶叶就先被你们给喝完了。”
萧灵均笑了笑,伸手洗了个茶杯,斟上茶。安歌拿起那个茶杯递过去:“那你喝不喝?”
齐泽嘴上在说教,给他倒的茶倒是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不管有没有的卖,先喝了再说。
安歌在帐里一直待到中午,听声音,外面的货物大概是卖的差不多了,这时有人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此人叫高阿查,是个胡汉混血,年纪不大,大约也就比齐泽长了两三岁的样子,不过消息灵通,应变灵活,处事得体,是尚伯推荐给安歌,让安歌找他来管理其他手下。
“主子。”高阿查说着一口略有些许生硬的汉语,作揖的动作倒是流畅,“人我们找到了。”
安歌嘴角一扬:“人如何,可曾和她接触过?”
高阿查点点头:“她应该会很乐意。”
他们说的人当然不是琪琪格,而是安歌一直在等待的新的契机。
安歌让人去找一名少女,相貌不用出彩,但是一定要是大家都认识的,而且也不论她名气大的原因是什么,总之知道她的人越多越好。
高阿查找到的女子叫娜仁托娅,在凶悍的匈奴人之中,她出生不算高贵,长相也平凡,亦没有过人的智勇,所以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婚配的年纪,却一直无人问津。
匈奴族中,女人的地位甚至比汉女在汉族中的地位还要低下。匈奴女子除了要会收拾家务,还要能耍几把刀子。偏偏这娜仁托娅却生的像汉女一样的习惯,出门连拉弓都做不到,只会在家里做饭洗衣。放中原没准还能冠个贤惠之名,但是在匈奴,家里的外子出门打猎没准就是好几天,草原没有中原那么安稳,万一突发什么事情,这么一个女子是没有能力保护家庭的。
可是,在中原见识过纸醉金迷,安歌知道,这并非不可挽救的。
安歌满意地点点头:“那她人现在在哪里?”
高阿查回答道:“大概,在哪家帮忙收拾着。”
安歌沉吟了下,余光扫了扫帐篷里的摆设,说:“那便劳你替我请她来收拾收拾吧!”
高阿查应是,退了出去。
萧灵均抬眉瞥了瞥门口,伸手给安歌倒茶,随口问:“有头绪了?”
安歌浅笑道:“可行了。”
三人在帐篷内大约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高阿查就带着人上门来了。
娜仁托娅长相平庸,体型微胖,皮肤也粗糙,神色间没有普遍匈奴女子的豪气果断,反而多几分懦弱。
安歌含笑起身拱手道:“有劳姑娘了。”
娜仁托娅惊讶地张开嘴,看向高阿查。高阿查忙用匈奴语给她解释。
安歌邀请高阿查过来坐下一同品茶,而齐泽还是自己坐到一边,懒散地倚着矮桌。
娜仁托娅手脚很勤快,动作也很利索。
安歌一面和高阿查说话,一面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主子,你认为这位姑娘如何?”娜仁托娅不会汉语,高阿查也不避畏地直问。
安歌点点头:“不错,可用。”
高阿查得到答案之后,换了话题,没有再问。
不过几盏茶的时间,娜仁托娅就已经将帐篷收拾好了。
事实上,一边收拾清理,娜仁托娅心里就忍不住纳闷:这个帐篷分明是才打扫过,干净整洁,也不知道这些汉人为什么还要人来整理。
娜仁托娅走到安歌面前,说了一句匈奴语。
高阿查看向安歌。
安歌笑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停留几日,若是让你这几天都过来打扫,你可愿?当然,工钱会照样算给你的。”
安歌一边说,高阿查一边给娜仁托娅翻译。
娜仁托娅连连点头。
安歌继续说道:“既然高阿查能找到你,也算是缘分,就当作是我给你的一份小礼,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娜仁托娅犹豫了下,不过看这几个汉人不像是骗人的样子,而且她也听其他人说了些关于这个商队的事,稍微考虑了下,也点了下头。
听说这个商队带来的货物有意思的很,那送的礼物应该也不轻吧?
不料,安歌却告诉她:“那麻烦姑娘明日一早来吧!”
娜仁托娅有些傻眼:又说是要送礼,怎么还要挑时辰?汉人都是这个习惯?
乔氏位于草原西边。如果中原商人要到乔氏做生意,那必须穿过一片大草原,而大多娇生惯养、又不熟悉草原的商人都不愿意做这样的买卖。
所以当那一支商队来到的时候,许多匈奴人内心都是兴奋的。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这支商队才来了两日,竟然两日都掀了一股不小的风波。
日旭东升,朝光遍地,族群里也开始升起轻烟,各家都开始传出朝晨的声响来。
齐泽一早醒来,走出帐篷,刚好看见一名女子从安歌的帐篷离开。
安歌随她身后出来目送。
齐泽望着那女子的背影,问:“可有把握?”
安歌笑道:“至少,摆脱住帐篷的日子应该是可以的。”
入草原后,他们住的都还只是帐篷,连匈奴人住的那些穹庐都不算,更别说入土城了,到现在,他们都还只是在族群外围而已。
娜仁托娅今天照常去给别人家收拾打扫,只不过,今日又和平常有些不同。
“你、你是……娜仁托娅……?”
娜仁托娅几乎去到每一处都要被人这么问一遍。
她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今早去给那个汉人整理内务时,他说要给自己礼物,却只是在自己脸上抹了些东西而已。
娜仁托娅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
嗯,滑滑的感觉。那个汉人究竟是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