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办宴会的地方离凝华宫不远,不知道是不是穆昔展在为她的身子着想。不过,当意皘皘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在前方等着的时候,她心中莫名的安心与感动。
就在前方,穆昔展微微笑着,高贵的帝王此刻正温柔如水的望着她,意皘皘亦是莲步盈盈,走向他,看他执起自己的手,看他那副怜爱的神情。
“莫要紧张。”穆昔展看着她的娇容,不由自主的温了声。
“你看我这像是紧张的样子么?”高傲的仰起头,嘴角扯出一个绝美的笑颜,与穆昔展一起向前。
进了宫殿里,两旁的座位上早已坐满了人。
心下一惊,意皘皘的余光瞥到一个人,或者说只是一个白点,虽然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仍是禁不住有点儿心慌。
穆昔展就在她身旁,也注意到了意皘皘的异样,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握紧了她的手,,低语道,“你在慌。”
是,她在慌,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就慌了,她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这颗心。
两个人终于落了座,穆昔展豪爽一笑,“今日天顺与夏于的贵宾们能来参加这个庆宴,朕甚喜!能得此佳人,与朕相伴一生,更是朕的福气!来,朕先敬诸位贵宾一杯!”说完就拿起酒樽,仰头喝下。
下面坐着的众人亦是开心,纷纷拿起自己的酒,也喝了下去。
即使不去看,即使闭上眼睛,意皘皘也能强烈地感受到,那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一直盯着。他眸中的火焰似要冲向她,将她燃的一干二净。可他眸中的不是嫉妒,不是恨意,而是会将意皘皘燃尽的莫名之情。
“一直听闻天顺国的天允公主美若天仙,姣如皓月,有倾国倾城之姿,今日看来,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若能娶妻如此,即便弃了这天下,亦是叫人心甘情愿。”凌晔吐气如兰,氤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意皘皘。
她的心又是一颤,却不敢看向他,倒是偏头注视着穆昔展,娇媚一笑,“臣妾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今生能陪在皇上身边,才是上天真正的恩泽。”
虽然看出来这不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可穆昔展望着那张笑颜,仍愣了一愣,精心打扮后的她真太美了,说她是天下绝色、独一无二,都并非虚言。
“哈哈~皇后深得朕心,这天下再无其他女子能与皇后相比。”穆昔展的眼中多了一份炽热,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脱口而出的是场面话,还是真心的。
“皇上与皇后果然是郎情妾意,真是羡煞旁人。既然如此,本殿下就代替夏于赠佳人一份贺礼,来人!”凌晔命人取来一个盒子,并递给了意皘皘。
摸着檀木盒子,意皘皘的脸染上了一丝悲,她终于抿嘴微笑,直视着他,“多谢夏于太子。”可这一看,却再难离眼。他明知道是皇上设宴,明知道这不是夏于,却还是白衣一身,长发飘然。意皘皘不由得在心中警告自己:他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上当。
“姐姐,姐姐!沐宇也有东西要送给你!”司沐宇稚嫩却亲切的童声让意皘皘回过神来。
“大胆,在皇上面前怎能叫姐姐!”祥平王喝了司沐宇一声,沐宇连忙讪讪的低下头去,撅起嘴巴宣泄自己的不满。
被他这么一闹,殿中的气氛欢快起来,该献礼的献礼,该喝酒的喝酒,该畅谈的畅谈,自由的像是一家人在一起。
意皘皘把那个木盒放在腿上,默默打开,一块质朴的白玉赫然躺在中间,她眼眶一红,立即关上盒子。千万不要掉眼泪,你不可以掉眼泪!意皘皘在心中默念。
“怎么了?”穆昔展温柔的看向她,露出一丝探究的神色。
“没事。”她声音低低的,轻柔的像风儿在细语,可穆昔展却看到了她眼中的水雾,烛光映照下,她的眼睛在发亮,应该说,她眼中的泪水在发亮,像宝石一般一闪一闪,璀璨夺目。
她是想要哭么?穆昔展瞥着意皘皘的神色,那张脸看不出是喜是悲,眸中的悲伤也被晶莹的泪光掩盖住了。“若是难受,就别硬撑着了,先回去歇着吧。”
意皘皘扭过脸,看着他,笑的灿然,“好啊,你抱我回去。”
“好。”穆昔展一愣,显然没预料到她会这样说。
其实她才是最吃惊的,她没想到穆昔展真的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
穆昔展站起了身,走到意皘皘身旁,温柔的抱起她。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皇后的身体有些不适,朕送她回去。”穆昔展对着宾客们解释道。结果众人一看到他与意皘皘的亲密模样,纷纷调侃他,天顺国的人心中则是极为欣慰,都赞叹意皘皘有一个这么贴心的皇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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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昔展抱着她,走着走着便停住了。她没有抽泣,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就只是在他的怀里静静地流着眼泪。
穆昔展抱紧了她,抱得紧紧的。
不过片刻,意皘皘就仰起了小脸,上面的泪痕还清晰可见,“你不是要送我回去?”
穆昔展扬了扬剑眉,不语、也不动。
“你不问我为什么哭?”她的泪仍在眼中打转,随时都可能再流下来。
他仍不语。
意皘皘瞪着他,蹙紧了眉头,张口咬上他的肩膀。血都渗出来了,她还是没有松口。
“你为什么不说话!”意皘皘大叫,眼底尽是微微的怒意,她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只知道自己很生气。而穆昔展则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好似她咬的人不是他,所以她忍不住发了脾气。
看着穆昔展肩膀上的血越渗越多,意皘皘这才定了定心神,“你受伤了。”这才知道自己的确下了重口。
“不哭了?”他低头看她,笑着道。
被他这么一逗,意皘皘也笑了。穆昔展这才抱着她继续朝凝华宫走,意皘皘在心里叹了口气,朝他轻声道了句,“谢谢。”
穆昔展嘴角一扬,微笑着。
“你等等。”到了凝华宫,穆昔展转身就要走,毕竟那些宾客们还在等着他呢。意皘皘叫住了他,早已没了哭的样子,也没了生气的样子。
“恩?”回眸看了一眼眼眶微红的意皘皘,穆昔展竟生出了要搂她入怀的冲动,他不喜欢她这副伤心的模样,着实太叫人心疼。
“你肩上的伤..”毕竟是她咬的,仍旧有些心虚,这里不是天顺,自己确实不应该再那么任性了。
“没事,你早点休息吧。”对着意皘皘露出一个极温暖的笑容后,他就急忙地又赶去宴会了。
意皘皘那一丝心虚随即也消失,她从怀里拿出盒子,打开拿出了那块‘双鱼戏荷’,久久不能回神。
“你为什么不恨我?我都嫁给别人了!”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是来刺激我么?”
“你能不能放过我?”
“是我对不起你。”
..
她握着玉,入了神,喃喃自语着。
‘砰’的一声,檀木盒子落在地上,一张小纸条掉了出来,意皘皘伸手捡起。
“君兮君兮,问君见兮?执花一瓣,妄成林兮;
君兮君兮,问君思兮?日朝夕落,念成殇兮。
君兮君兮,问君怜兮?埃随风定,愿化风兮。”
意皘皘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其惨烈的苦笑,自己欠了他的,还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