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到的时候正值中午,逍遥王一行人到了知州府,午膳早已准备好了。
“因为封城数日,如今城中已无多少吃食,简单的一餐,请王爷见谅”,卫知州歉意地躬身,将逍遥王迎进门。
“本王清楚前洲的情况,知州不必惶恐”,逍遥王意味深长地说道。
慕轻语默然地走在后面,状似无意地瞄了瞄周围。这知州府倒是亭台楼阁、淡雅合宜,无任何奢华之像,不过都是些浮于表面的东西,来了这么久,慕轻语也算是看懂了一些所谓世家的作为,面子工程做的极好。
“咱们快些用膳,一会去看看灾民”,逍遥王心里仍惦记着她日夜兼程赶来的目的。
“王爷——”卫知州惊讶地出声,随即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她顿了顿,皱眉为难地说道,“王爷是千金之躯,怎可身处险境,如今离发现瘟疫已经有五天了,这次瘟疫的传播速度之快,以及发病之快前所未见,现已出现死亡,若是王爷前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下官可如何向陛下交代啊!望王爷三思”。
其实若不是时机不对,卫梨是很愿意让逍遥王去送死的,但如今这里是她在主事,她本来就因水患而岌岌可危了,若是让逍遥王再在她的地盘出事,就算是因为感染瘟疫而亡,她也必承受不了女皇陛下的怒气。
“本王必要去看一看的,本来到了这前洲,还能独善其身么!”逍遥王也知卫梨的顾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却并无惧怕,心中嗤笑,居然是她家十一岁的女儿一路淡定的模样给了她信心,逍遥王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不是会后悔,但她确实毫不犹豫地这么相信了。
接下来厅中一片静默,主位上的逍遥王和世女都沉默地迅速用餐,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有卫梨有些食不下咽,脸上纠结万分,却又想不到什么理由阻止,只得在心中哀叹:天要亡我!
“走吧”,不到一刻钟用完膳食,逍遥王带着一行人在无可奈何的卫知州的带领下,前往灾民集中区。
从知州府走出来,走过空无人烟的北区,进入东区,逍遥王一行人一路步行,看着四周寥寥无几的几家店开着门,时不时路过的人都是形色匆匆,萧条得紧。
慕轻语一路皱着眉,到处仍能看到水灾的痕迹,只是街道明显是打扫过的。
“去南区”。
“王爷——”一听逍遥王说去南区,卫梨也顾不得冒犯,惊声阻止,“王爷止步,南区是重灾区,王爷和世女千金之躯,实在去不得”。
“卫梨,本王正式通知你,若前洲这次灾难中死亡人数达到一千人,你们一干主管官员都等着祭上项上人头赎罪吧!”逍遥王顿住脚步,平静地盯着卫梨等人缓缓地说道。
卫梨等人齐齐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地低下了头,“王爷,请”。
见卫梨上前命令守卫隔离东区和南区的士兵撤开隔离栅栏,慕轻语略微落后了几步,轻声吩咐四个小侍,“你们回去知州府等着”。
“主子……”
“听话”,慕轻语不是怕他们感染瘟疫,而是担心待会要见到的场景她身边这几个柔弱的少年会接受不了,反正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别去了好,也免得她还要分心照顾他们。
“奴……”冬雨开口还要争取,被春雨拉住了衣袖,对其摇了摇头,这才息了心思,四人乖乖地跟着知州府的侍卫回去了。
进入南区,果然如慕轻语所想。
到处都是佝偻着身子如行尸走肉般晃荡前行的人。有靠在墙上,脸色蜡黄,一脸茫然的中年女子,有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老者,有紧紧抱着怀中已无声息婴儿,满脸悲怆的年轻男子,有匆忙走过,满脸麻木的大夫,有面无表情,双目无神的士兵……
慕轻语面无表情地走过,感受着她家母亲大人越来越高涨的怒气,心中叹息。不健全的救助制度,以及不完善的医疗配备,让一次天灾的惨剧不断加深,这些百姓何其无辜,却被怕死又不作为的为官者集中困于南区等死,这种无望的恐惧怕是比天灾更让人心死。
看着一具具尸体从医馆里抬出,逍遥王声音低沉压抑,“看来本王回都城前所做的准备,毫无意义”。
“王爷,下官……”
“不必多说,卫知州卫梨卫大人,如今这般样子下去,你们这前洲一众官员不掉脑袋恐怕很难了吧!”
“请王爷救命”,众官全都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他们都与各大世家有或多或少的关系,本以为女皇会法不责众,但逍遥王所说的那些话,她们毫不怀疑是女皇的任命,如此,她们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谁都不想死,只希望能够带着唯一继承人前来的逍遥王的底牌足够强大了!
“张进,传本王命令,封城之令解除,将本城大夫煎药学徒,已经会煎药的人都集中起来,张贴告示,本王已经有了治疗瘟疫的药方,凡患病者均可接受免费治疗,凡尚未患病者都行动起来清扫城镇,全州实行特别管制,民房敞开,分开安置,其他各水患灾区均实行此政策,违令者斩”。
“是”。张进带着几个侍从立马离去。
“语儿,你也跟着来”,逍遥王前进的步子微不可见地顿了顿,开口说道。
“是”。
慕轻语淡定地跟着逍遥王进入医馆,里面感染瘟疫者随地躺着,几个年老的大夫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似乎没有谁发现逍遥王一行人的到来。
“语儿,如何?”逍遥王微沉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慕轻语心头一跳,瞄了眼身后垂手而立的众人,斟酌一下回道:“一路上行来,灾情虽是严重,但仍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慕轻语的话一出,明显听见身后的众人吐了一口气,让她不仅有些无奈。或许是她家母亲大人郑重的语气才让她们对她的判断这么相信吧!她没有细想,只是觉得这一趟,她可能会暴露的更多,而她并没有想办法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