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悠远,银辉倾泻笼罩大地,微风吹拂,竹影飒飒,斑驳横斜,烛烟袅袅升空,羿站在白衣女子一旁,一阵阵幽香随风飘散,宛若雪山冷月无可名状,生平闻所未闻,羿不由自言自语道:“朝露千重,玉壶光转,细数谁人听?月移花影,醉一卮,须叫短笛横吹。试看,九曲十八弯,细浪香尘,瑶年翠羽。冰山冷月,昨夜有淡烟一抹。北斗寒苦,不若神仙眷侣,濯足沧浪,百年江湖。”
那女子在绿竹下,青丝飞扬,衣袂飘飘,似有所思,低首颔眉道:“不若神仙眷侣,濯足沧浪,百年江湖。”说完,抬头望了望夜空中的玉盘,妙目莹莹闪光,许久过后,转过身来对羿嫣然一笑,温柔地凝视着羿。
羿见白衣女子怔怔地盯着自己,眼眸中尽是迷离,困惑,欢喜,悲苦……神色交杂,看的羿不禁脸一红,不住地微微扭动着身子,心中暗暗想到:这白衣仙子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不会,不会,仙子姐姐清丽脱俗,怎么会喜欢上自己这个野小子呢!想罢,羿还不住地摇头。
此刻,白衣女子心中思绪如激流狂涌,羿刚刚说的话,就宛若一阵清风,吹皱了白衣女子许久以来平静如镜的心面。从小姑姑就告诉自己,自己的命由不得自己掌控,自己将来会是河伯神上的妻子。可是河伯是谁呢?他又长什么模样呢?自己都一概不知,只知道每当姑姑提起河伯时,那畏惧,害怕的神色至今让自己难以忘怀。
记得自己七岁时,姑姑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茫茫雪上,让自己修心,那夜寒风呼啸,周遭寂静无声,自己一个人坐在雪堆里被吓的哇哇大哭……
记得十二岁时,姑姑把自己一个人抛在茫茫大海中,浪花拍打,鱼怪追逐,自己只能一边哭一边奋力游走躲避,一个月后自己爬上了岸,意识模糊,恍惚之中看见姑姑抱着自己狂奔,语声哽咽,低低抽起道“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姑姑这是为了让你活命啊!……”
…………
这一切,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河伯!
想了许久,白衣女子缓缓来到羿身边,看着眼前这个英气勃勃的少年,自己刚一初见他,便有亲近之感,仿佛他就是自己的弟弟一样,这种感觉对自己来说可谓怪异至极。
“公子,你叫后羿么?”白衣女子丹唇轻启,妙目盯着羿,缓缓问道。岂知道羿也在胡思乱想中,猛地被她一问,不禁“啊”的一声,恍过神来赶忙答道:“嗯,仙子姐姐,我叫后羿。”
白衣女子见他身体总是歪歪扭扭,神色说不出的别扭,又不敢正眼看自己,不由轻声笑了起来,一时间云开雾霁,天地也好像陡然一亮,把羿看的目瞪口呆,继而道:“仙子姐姐,你笑什么呢?”
“嗯,我笑你傻乎乎的,以后别再叫我仙子姐姐了,叫我宓妃就好了”白衣女子看着羿,笑靥如花,轻声道。“嗯,宓妃姐姐,羿知道了!”羿见白衣女子把名字告诉他了,心中欢喜的不行。
羿见宓妃对自己没有那么冷淡了,心中的疑问再也按耐不住,急忙问道:“宓妃姐姐,刚才听到你弹得曲子苍凉刻骨,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呢?”
宓妃闻言轻声叹了一口气,望着羿那双清澈,无邪的眸子,沉默了良久,缓缓道:“明天姐姐就要出嫁了!”宓妃神色坦然,内心平静无波,仿佛这事与自己无关一样。
“什么?”羿听到宓妃这样说,猛地抬起了头,脸色惨白,全身颤抖如遭电击,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双眸中全是不相信的神色,心中愤怒,惊恐……交融并通,难以名状,就连自己的指尖也微微颤抖着。
虽然,羿只和宓妃刚刚认识,可羿心中早已把她当成仙女般对待,陡然听说宓妃要出嫁,自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不过羿看着宓妃那脸颜上只有漠然,冷冷的表情,丝毫没有那种羞赧,紧张的神色,脑海中不由灵光一闪,猜测着这其中肯定有故事,强压住心中的不安,缓缓问道:“宓妃姐姐,那他是谁呢?”
宓妃微微笑了笑,望着羿脸上各种复杂的神色扭曲交错,心中泛起一丝丝温柔,道:“他叫河伯。”羿一听立刻皱眉道:“河伯?那岂不是年纪很大!不成,不成,宓妃姐姐这样的仙女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呢?”羿边说脑袋不住地摇动着,对这场婚事颇为不赞同。
“嗖”一道白色的气浪传来,击打在羿的屁股上,“啊”羿一声痛吟,坐在地上不住地揉搓着,眼中全是委屈,难过的神色,低声问道:“宓妃姐姐,难道我说错了吗?”
宓妃见羿不住地呻吟着,还以为自己出手重了,神色大急,赶忙把羿扶了起来,轻声说道:“谁让你这臭小子胡言乱语?”羿见宓妃神情焦急,怜惜,不由心中暗暗喜道:原来宓妃姐姐还是关心我的呀。
待检查羿没什么事后,宓妃缓缓地来带竹林中央,望着疏影横斜,望着夜空中寒光闪闪的玉蟾,冷风盈袖,衣带纷飞,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这是很久远的事了!”
南海,薄雾弥漫,姹紫嫣红的朝霞将天海连成一片,烟波浩渺,几只海鸟悠然翻飞,上下起伏,时而一个俯冲碧紫色的翅尖划过海面,尖啼几声飞向渺远的天际。
晨风呼啸,惊涛拍岸,越接近南海中央,海水翻涌,龙鲸倏然破浪腾空,在空中嘶鸣一声落入水中,浪花迸溅,一股股水雾渐次弥漫开来,海风乱卷,只感到阵阵刺骨的寒意。
“呜呜呜”东北方一声兽鸣,激昂冲霄,不一会儿,一个身形巨大的翼龙飞兽停落在南海中央,两只硕大的羽翼上下扇动,海面水晕波动,浪花飞溅。
“我说大哥,你说几位太师叔会帮忙吗?”巫凡鼓着腮帮子,手里提着一壶酒,不时往嘴里灌着,此刻已经是睡眼惺忪,站在翼龙飞兽上摇摇欲坠,结结巴巴道。
巫阳见状一下子把巫凡手中的酒壶抢了过来,顺带的猛拽了他的胡须,巫凡一声惨叫,瞬间从迷醉中醒了过来,双眼直喷火,气冲冲的挽高衣袖,向巫阳冲过来。
巫阳神色悠然,漫不经心道:“哎呀!看来今年某人又要去给几位太师叔看守草药渊啦!”说完瞟了一瞟巫凡,幸灾乐祸的神色溢于言表。
“嗯?”巫凡闻言神色一紧,立即哈哈嬉笑道“怎么会呢?哈哈,我现在清醒得很!”说完晃晃悠悠的跑到角落边运功消散酒气,众人闻言不禁莞尔,对望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原来,巫凡嗜酒如命,不管走到哪里,身边总是要带上几壶酒,因此犯了不少事。上一次几位太师叔邀请几位老友共论医道,特意让几个后辈前来陪侍一边,已尽地主之谊。不料巫凡喝的酩酊大醉,在厅堂上闹腾了起来,把几位太师叔气的瞪眼吹胡须的,待老友一走,立刻把巫凡丢到草药渊了。
“到了!下去吧!”巫咸一声大喝,止住众人的笑谈,手中赤龙鞭霓芒激暴,蓦地向海面击去,“嘭”的一声,浪花翻卷,几尺宽的的巨大水泡从海底浮动上来,继而一道道碧紫色光波从海底喷薄而上,“轰隆,轰隆!”海水陡然分涌开来。
“哗啦”万千碧蓝的气芒从海底破空飞出,把南海上空映照的绚烂多姿,紧接着一座巨大的珊瑚龙鲸象显现出来,周身湛蓝夺目,龙口大张,银白的锯齿寒光闪闪,双目向外凸出,就连黑白眼珠都清晰可变,乍一看,仿若活物一般。
巫咸等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整理了一下衣袖,便率先向龙鲸口中大步跨去,众人紧接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