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吉叹道:“我有点明白为什么阁下能够生离摩诃舰了,老家伙本是布置做旗子用,但必也同样欣赏阁下,因此未下狠手。”
如夕在竞拍会场时能轻松摆弄场面,此时却有些忐忑,随即又因自己的失措而生出些不甘,说道:“我当然知道梦境无可凭证,但连续在月神殿梦到同样的场景和经过,一切清清楚楚,更目睹了月神法器被激活。梦中场景我从未去过,细节却真实详细,梦中的人物我都不相识,怎可能会是编造。”
凯吉继而补充:“阁下不是辰月教徒,所以不知在月神殿获得梦兆,已是教内非同小可之事。前代各类荒诞不经的梦兆,也没有教众敢质疑。如今圣女分明是得到月神启示,给出指引,却偏被潘轻描淡写地掩过去了。”
白礼越隐约感到失谐,问道:“如若同如夕姑娘所言,确不似过于执着而自发出现的暗示或安慰。但假如如此,潘教长也应不敢否认圣女所得梦兆才对?”
如夕轻轻苦笑:“潘教长的手段你想必也清楚,他表面当然礼仪俱全,但却对梦兆的启示毫不安排。我并未想过要与潘教长对抗,但若放任梦兆启示错失,那就成了辰月教的罪人。”
白礼越心神一转已能猜测潘的各种手段,此类权柄诡计,天启朝堂可谓登峰造极,自己岂不也是权力之争的败者,才被远远流放于此?对圣女的遭遇多了些感触,继续问道:“那么姑娘如今离开毕钵罗到此,是已明着和潘教长拉下场面,自行其是了?”
如夕轻轻摇头:“别说小小潍泥国,即便雷州上下也不敢有人公开与潘教长对抗,如夕一个微弱女子,又怎敢造次。”
白礼越闻言失笑,凭日间竞拍场所见,如夕竟然自居微弱女子,实在难以想象。但眼光一触及如夕面容,却不禁心头一软,徒生怜意:“如夕姑娘这么不避行迹,怕也瞒不过潘教长。就不担心潘教长阻挠姑娘寻找月神法器?”
如夕笑了一笑,有些得意:“潘教长高明之处就在于安排得当,梦兆中法器一节愿非极紧要之事,但潘教长却以此大做文章,更支持我游历雷州、云州,探索月神法器的消息。我手中这一套磬石残片,便是潘教长给我的。”
白礼越再觉失谐:“潘教长的布置上确是无可挑剔,如此一来,谁也分不清究竟他是否相信了姑娘的梦兆,好一个避重就轻。但如果我没有料错,潘教长是否也低估了姑娘?”
如夕有些被猜中心意、受到恭维地喜悦,但言语依然矜持:“潘教长没怎么把我放在眼里,但我梦中的预示如若发生,却远非他能控制。为何到此竞拍磬石,一来梦兆中激活的法器也是一件乐器,一来当时的场景中,有一人是华族身份,对法器有着感应的能力。”
纵然辰月教圣女确实身份尊贵,又见识过激发法器的高明秘术,白礼越仍觉得难以相信,一个陌生女子的梦境会与自己产生关联。
如夕见白礼越没有回应,悠然走前,一手轻轻按住白礼越手臂,说道:“那是一个遗迹,我看到了山崩地裂,看到了月神法器发出了无限的声响,看到了守护遗迹的人群前来朝拜,看到了传说中的生灵,看到了一行数人解开了月神的束缚。梦里细节极其清晰,但每个人的身影都离我很远,我只能记得住,变故发生时照顾我的华族男子,有着你的面容。”
如夕说完,便与白礼越擦肩而过,下坡往酒楼走去,似是已确知能说服白礼越相信。而白礼越在如夕以手相触时,也似乎在脑海或星空的某个深处,看到了如夕描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