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露乍然听闻,虽然圣女把事情已说得足够明白,但偏偏还是无法理解其中分毫,只能呆看着黑色的甲片,做声不得。
圣女看到枫露的神情,凄然苦笑:“你现在知道我这些时日的折磨了?不是我不肯请白先生他们帮忙参详,实则是自己也无法理解和想象。”
枫露情不自禁地抱拢双臂,似是在抵御不知何处传来的寒意,说道:“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不是我能明白得了。既然是圣女你的梦兆,也只有你才能洞悉月神旨意。既然已经历了这许多时日,是否有所结论呢?”
圣女道:“不是没有猜测,而是不愿意接受。如若我看到的,是此地不知何时他人的命运,那我们如何面对自己未知的前途?我们此行是否还具有意义?甚至我们是会开启自己的路途,还是会在此走到终点?”
枫露这才惊醒到梦兆意味着队伍可能遭遇的风险,悚然道:“圣女,明日入山前,还是把事实向大家说明吧。毕竟大家有权知晓,再为自己的命运做出抉择。”
圣女道:“耽误大家了如此之久,每多接近目标一步就更难开口,无论梦兆是否应验,如今都是左右为难。但既已到此,若不能置身于梦兆之地,难道又待来日再寻来验证?枫露,从离开毕钵罗,已经做出了选择,但若没有各位,我到不了目标。你也说过,如若为难我可以一意决断。既然如此,还请你替我保守秘密。”
枫露隐隐觉得和自己本意并不相符,但只得行礼遵令。心下犹疑,是否需要告知他人。原本逢君在队伍中最显超然,对雷州见识又广博,他的意见应能影响圣女,但似乎逢君对遗迹也极感期待。而其他人,恐怕也甘愿成全圣女,置身于未知的前路。
次日,枫露毕竟没有把所知告诉他人。
壮役和侍女们留在山隙的驻留之处,圣女、白礼越、逢君、凯吉、雷伊斯和枫露六人往山腹探去。看着余人隐隐紧张而又兴奋难耐的神情,枫露后悔探知了圣女的秘密,完全无法对月神遗迹的道路生出应有的兴致。
逢君对遗迹探索甚是慎重,与凯吉细细商定了对策。贸然进入山腹风险甚大,若不排查妥当,纵然一鼓作气到得了月神遗迹,也未见得能全身而退。
六人沿着山隙露出的通道,往山腹方向走去。雷伊斯和凯吉在前,沿途做下标记,不时以秘术探知黑暗处的动静、空间和纵深。逢君自顾拿出书册,趁着秘术施放的光亮快速绘下通道偶尔展现的符文密字,有些痕迹或许是石面被漫长年岁刻画出的斑驳,也一并被记下。
白礼越看到枫露神色不宁,才发觉枫露没有如往常般陪伴雷伊斯,也没有在圣女之旁戒备,反而刻意坠后,欲言又止。需要距离回避雷伊斯秘术时,如夕总是紧紧挨着白礼越,恰好把枫露与白礼越隔开。
碰到岔路时,凯吉需要请圣女到队伍前端感应虎蛟痕迹,白礼越察觉身后枫露脚步声加急,似乎也想趁机接近。但圣女走出几步后又突然停顿,转身请白礼越一同帮忙,甚至不避行止握住白礼越手,共同往前协助雷伊斯。
无论是圣女的亲近,还是枫露的不安,异样之感并没有在白礼越心中停留太久。山腹中黑暗静谧的气氛很快吞噬了众人的兴奋和其余的感受,于此方位不辨、视物不明之处,连借物起卦都难做到,白礼越也觉不如平时笃定。
山腹通道中不适于休整,本应多次勘踏后绘制详细地图再整装深入。但一则怕失去虎蛟痕迹,二则众人也颇自持身怀异术,连圣女未表反对,也就直入山中。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辰,雷伊斯颊边汗水汩汩而流,脸色发白、双肩已轻微颤抖,但仍挺直腰板继续坚持。这才终于到了一个空阔处,整整齐齐约十丈见方,高处亦达数丈,有通风气口缓缓排送流通,一扫通道中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