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岛林立,浮云直上。
云雾腾飞,银树绚漫,蒙络摇缀的,不是叶,是丝缕缠绵的红线,是散落天边的姻缘。
月老殿中两株老树合抱,枝叶相交,不胜繁茂。百许来根红线从枝叶间松松散散的垂了下来,迎着风微微摇曳着,不经意间便让人迷了眼去。
依稀间,似见绿叶红线间闪过了一抹白点,定眼一看,有一人倚坐在树下,手持册子,鹤发童颜,美如冠玉。
这时树上的红线泛出了微微紫光,一团白雾从中冒了出来,少顷间,便成了一个奶娃娃。他摇摇晃晃的走到了男子身旁,脸上似乎带了几分幽怨。
“我说小月月啊……”
“说了多少次,您叫我月老即可,红……爷。”月老有些无奈的想了想,红爷这名字叫了几百年,每次说出来果然还是怪怪的……
“小月子……红爷命令你立刻给爷去摘蟠桃!现在,立刻,马上!”
“红爷,您修炼成型不过千年,册子上说每日只能服用一个。即便您是上古时期留下的残魄,也仍旧如此。”月老缓缓放下手中的册子,指着书晃了晃,那册子上俨然印着“仙界花样作死大法”,让人啼笑皆非。
片刻后,他突然温润一笑,缓缓合上册子,似愧疚道:“对了,红爷不识字,我怎么忘了?”
红爷沉默了半响,才传来一声底气不足的声音“你就吹吧,绝对的报复啊……想我当年……哼……”
红爷本是月老手中红线所滋生出来的红线精,一年变会滋生出一两只来。本来照理只要扔在姻缘树下,便会自动融入其中,成为姻缘树的养分,万年来皆是如此。
但偏偏就出了这么个例外——姻缘树头一回抗拒了养分。
偏偏这红线精还自称是上古时期一位神族后裔的残魄,一口一个红爷,看起来可信度极低,不过保险起见,最后月老还是禀报给了天帝。
但是,没想到经过天帝一众仙的鉴定下,还真是那么回事。
这可不得了哟!整个仙界都沸腾了起来,不再如往常一样清清冷冷。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可是象征着神族的消息。
掐指算算,至今五万多年过去了。自从上次神魔大战,神魔俩族元气大伤后,都各自都封闭了界域的进出,再也不见踪影。
想想都瘆的慌,原本成了仙后便有机会渡神,然而却因为神界封闭了进出,便在无人能渡己为神。
这便导致仙界近年来基本在也不敢乱招小新仙了——因为仙界的地皮快不够了。
为了这事,月老殿都不知道被缩小了多少次。
不过照理说照顾上神这种事情应该和月老没有半分钱关系,想要贴过去伺候的人估计能绕天庭一圈。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存在,不知道天帝是抽了什么疯,就将此重任扔给了月老,美曰“物归原主”。
于是乎月老上千年的安静就被打破了,本来每天整理红线就让人着实心累,偏偏现在还要个伺候个什么大爷——什么一会蟠桃,一会金丹,一会要吃东海的虾……总之是五花八门的吃食,活脱脱的小祖宗。
月老发觉红爷总是那么有本事,能让他精心营造的温润如玉瞬间破功:“红爷,您究竟有何要事想谈?。”
“咳,其实嘛,爷我掐指一算,你凡尘未了,你得去赶紧渡劫,否则你将有大难啊……”
“算了,我还有一堆册子没处理。”
“诶?啊啊啊?等等……我说,我说……其实是这样的……”红爷迈着小短腿踉踉跄跄的挡在了越来面前说道“你还记得你上一次下凡历劫数吗,你最后在凡间的一世所娶得的妻子死后,对你执念太深,不知怎么的就成为了地府掌管忘尘水……哦现在是孟婆汤的孟婆了。”
“你和她倒是绝配啊!你掌万物之缘,她断众生之情…”
“一定要去?”月老认真回忆了下,奈何一旦历劫而归,凡尘俗世便会被冲淡,即便脑中只剩下了一些模糊的画面,也并无什么头绪,他只好作罢。
“恩,必须要去,不然你掌控红线的因会被孟婆的断情的果压制,一旦失去平衡,必将出大乱。所以你自然得去,如果你去投胎,以那女子对你的执念之深,想必也会和你一道去的吧。”
“不过——这红线的掌管……我这一趟大约要俩三个月,你确定你可以?”月老有些狐疑的发问道。
“……你能不能不要小瞧爷,好歹爷也是红线滋生出来的,要是出了乱子,爷在也不要你去给爷找零食。”
“好,那我便去向天帝请旨了”
“早去早回,早死早超生哟!”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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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地府确实很是阴森,但偏偏唯有那条通往奈何桥投胎的路是三界中景色最美的地方。虽然常年不被日光照到,毕竟鬼魂是照不了日光的,因为哪怕一丝都足以让他们的魂魄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但是看着路上随意飞舞的孔明灯,飘扬的花瓣,环境是那么静谧,那么美好,让人心静极了。
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桥西为女,桥东为男,左阴右阳——这便是奈何桥了。
“下一个,喝吧。”孟婆木然说道,那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刺耳极了。
“我可不可以不喝?求您了!我的夫君……”
“喝不喝,不喝就去忘川河呆着吧。”
那姑娘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就在孟婆将准备催促的时候,那姑娘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好,劳烦您指一下在哪里。”
孟婆诧异的抬起头,似是有些楞住了,眼中带着微微的不可置信。
所谓忘川河,就是住满着各种恶贯满盈,煞气冲天的孤魂野鬼。他们十分凶恶,若是普通魂魄无知觉的靠近,很快就会被他们分食而灭,一丝魂魄都不会剩下。
但如果能坚持下来,便可以在这忘川河旁的小路上自己那前来投胎的恋人。以此来一诉衷肠,随之再去投胎转世。
不过那过程是十分痛苦的,而且稍有不慎就会落个灰飞烟灭,魂魄尽散。
连男子都不敢如此去尝试,这姑娘……真像当年的她啊。
孟婆一愣,随后不由得暗自嘲弄一声,她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没出息啊,以前如此,几万年过去了还是如此。
“你……”孟婆的声音戛然而止,木然的脸庞上露出一丝震惊。
过了好半晌,她突然恶狠狠的盯住了一处,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看了过去,她失控的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道:“是你!是你……”
那人渐渐从人群走了出来,微微一笑“你便是孟姑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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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孟婆把功力和药汤秘方传给了一个姑娘,于是就跳入轮回道了?你没逗本君吧?”阎王有些不可置信的指着黑白无常说道。
“……小人不敢说谎”话音刚落黑白无常俩人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他们不禁在内心哭嚎道:天哪,这次君上是真的发火了……嘤嘤嘤孟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这么多年的情谊了,后路都不给一条……
“轰”只见阎王殿的一侧轰然倒下,整个大殿上方都倾斜砸入地面,黑白无常不由得偏了偏眼——君上那是三界至宝乌云矿制作的大殿啊,就给你轰没了……
“好啊,你个孟婆……哼,告诉那个老头子,这三四个月地府的大权就交给他了。本君要去把她的儿媳妇拐回来!”
阎王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破损的大殿里只空留下了黑白无常俩人面面相窥。
“……现在怎么办”白无常呐呐问道。
“……凉拌吧,兴许后几百年的俸禄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