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日期而至。
筹备许久的举国婚事业已万事俱备,莫说各色奇珍异宝不可胜数,便是翟车豪华亦如巨大殿宇,一路燎炬相连,灯火如昼,夹路槐树多死。当时以万年县为婚馆,其门隘窄,不能容翟车,毁垣而入,声势浩大,堪数古今一绝。
“婉儿,我也希望你能找到那一个人。”太平上轿之前,说的话犹在耳畔。
“恐怕不能像你这样幸运了。”我无奈道,又祝愿道,“正当好的年纪遇到正当好的人,恰好又可以携手共度余生,该是多难得。愿你们从此万事美满,白首偕老。”
远远望着殿中,杯盏之间泛红的笑眼从不离薛绍,我是如此快乐。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举杯一饮而尽。
“喝酒伤身,婉儿少喝点罢。”李显小心翼翼劝解道。
“不劳太子费心。”
“太子妃四处找您,殿下。”李旦忽然冒出来,顺手将他支开。见李显走远了,他才开口道,“一个人在这里独饮?”
我举起空杯向他,他不假思索为我续酒。“我记得我初次见你。你也醉酒的模样。”
我不由得噗嗤一笑,可不是,当日为了壮胆竟喝了好些酒,浑然一个小酒鬼。“可我没有醉得不省人事。”
“那个时候好,大哥在,二哥也在,”他为我又续了一杯,“三哥和太平,还有你。”
“当日的烟火太美,恐怕再见不到了。”
“你总是活在过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我不以为然,一把夺过酒壶自斟自饮。
“人要往前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你们兄妹可真有趣,一个教我冷眼旁观,一个让我坦然接受。”
“你觉得,世间最美好的事是什么?”
一杯酒尽,我有些晕,趴在桌上,朦胧地看着他,摇摇头。
“酒尽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一面举起酒壶,往空杯里倒酒,“有人为你斟上。”
那浓烈却绵长的酒香,滴滴作响,敲打着我的心。我只觉胸口起伏不定,整个脑子晕晕沉沉,不知真假,不明其心。
“酒太烈,我喝不下了。”我将满满一盏酒推回去,几乎要睡过去。
“晚风凉。”说罢,将我横抱而起。
我迷迷糊糊,隐约间似乎见到梦寐以求的那个容颜,丝毫未变,仍旧是从前的少年,眉宇清澈,不苟言笑。
“今夜的星空真美。”我笑着,向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