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哪怕那么一丝可笑的希望,人大抵是不愿放弃的,无论这所谓的希望是否是虚妄的。
依旧是方寸之间的擂台,两个人之间的厮杀,只是少了计时用的燃香炉,多了一些看客,多了几许喝彩,多了真正的生死之间的对拼以及刀光剑影。
第一场比试随着一声沉闷的钟声开始,台上的二人做了起手礼,互相拔剑,便开始了你来我往的比斗。
白小天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上二人对砍叱咤火星四溅,剑刃撞击之声如风雷乍起,显然二人都走的是刚猛之势的路子,比力气大?一力破万法他俩还不够格,可惜了两把百炼精钢制成的好剑,拿去卖能值不少银子。
莽汉之间的战斗技巧上算不上华丽,但纯粹力量上的战斗,气势上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这从看台上不时响起的惊呼之声便不难看出。只是两个七阶武者的“表演”,白小天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没看到第一排看台上老道官又开始打瞌睡了吗,只是那老家伙坐着睡觉,低着头怎么不流口水,记得学生时代那种姿势不流口水的睡神班里可没有几个。
最后一排,女扮男装的大小姐和同样打扮的小丫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完全没有两个“大男人”亲密的凑在一起那该是多么违和的风景的觉悟,真是羡煞了几多旁人,显然不远处的一位阴柔公子似乎是被闪到了,完全不在意擂台上的“表演”,一对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二人。先为这位小哥默哀三秒钟吧,白小天扭头看着身后的看台,拖着下巴,有些恶趣味的想着。
擂台上,三炷香的时间早已过去,二人都显得有些脱力,气息散乱,却还在互相周旋,一个青衫,一个锦衣,一个经受了两日车轮对决的考验,一个是青衣馆的关门弟子。
持剑对视,锦衣之人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青衫者见对手露出了破绽,剑锋一指,提气便刺,却被锦衣轻松避过,起身便是一个跳斩,顺势劈下,青衫者自知上当,慌乱中挥剑横于胸前,又是一声有些刺耳的剑刃撞击声之后,青衫者手里的剑刃终于不堪重负断成了两截,剑刃的主人重伤昏迷倒地不起。锦衣之人露出胜利的笑容,只是气喘吁吁以至于面色有些扭曲,如同癫狂,然后便是看客们众望所归的欢呼声,青衣馆的关门弟子就是不一样,岂是这些一般的杂鱼能比的。
显然两个拼力气的人打架,首先手里的家伙要趁手,然后就看这两个横练外功的家伙谁脑子里的肌肉少一点,那么胜算便会大出很多。白小天抚着额头,面色有些难看的看着从擂台上抬下来的青衣,下手就不能轻点,给人包伤口不累吗,老子什么时候成了专业苦力,治伤没工钱,还要保全活…
挥手让人将已经处理完的伤者抬走,第二场的比试似乎已经到了尾声,与第一场相比,结束的似乎有些快,手持长剑的少年看着有些面熟,细想之下似乎确实有过一面之缘,白小天大比第一日在正馆门口见过的。
依旧是一身青衫,长剑在手,面上带着微笑,一副谦谦有礼的样子,却看得对手心惊胆战。由不得他不畏惧,胸口,手臂,大腿,几处看似浅浅的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衫,截脉之术,用在剑道上,简直无往不利。
青衣馆的弟子似乎都喜欢用剑,不是大的就是细的,反正都是剑,看着就让人心烦。不过这小子别出心裁的剑术,给人放血的手段,确实是吓到了对手,白小天侧目间,擂台上少年的对手已经挥手举降,看来真的被吓得不轻。
第三场,刘三刀默默的抽出了别在腰间的短刀,上了擂台。台下,他可以叹息,但上了擂台,对面的人,便是他的敌人。
唱名,鸣钟,起手礼。刘三刀知道了对手的名字,李虎,人却不虎,瘦小精悍的汉子,手里依旧是把剑,不过剑很短很细,上面刻着三道明显的血槽,看来和他似乎是同路之人。
剑者,可劈,可刺,可挑,胜在多变,但双刃质脆,伤人亦会伤己。刀者,挥砍之利,看似多了厚重,实则血气狠辣,因为它更险,所以需要更快。
起步,挥刀,拔剑,只有人影之间的交错,却听不到一丝金属的撞击声,闪避,攻击,关节诡异弧度的扭曲,二人仿佛在台上开始起舞,转身,挥砍,挑刺,飞扬破碎的衣角,在空中四散的断发,隐秘错身间,锐利的爪和锋刃的牙在互相撕咬,两人都没有用处全力,在互相试探。
一触而走,兵刃相接的一刹两人互相错开,警惕的看着对手,省视的目光中互相带着赞许,这是一种对对手能力的肯定。
看台上,众人屏住了呼吸,这是一场不一样的比试,它带着与第一场比试不同的美,没有气势上的拼杀,但却一样惊心动魄。
比试依旧在继续,白小天现在精神多了,刚刚的打斗还算入得他的眼,勉强及格,但在他眼里,还是太慢…
起手,挥刀,避开,再挥刀,刘三刀心里清楚,他只有一次机会,一息劈出三刀,他便会短时间脱力,再无还手之力,所以机会只有一次,不成功,便成仁。显然对手也是知道的,所以每次短兵相接便一触而走,等待着刘三刀的成名之技。
眯着眼睛,平复呼吸,一步,两步,在对手闪避前一手攻击的瞬间,刘三刀突然眼睛圆睁,徒然发力,眨眼间三刀闪击而至,空中响起了三声脆响,但三刀,对手却直接住了两刀。
刘三刀左手抵在了李虎的心口,用手臂挡住了他的第三剑,剑身砍在手臂上没有流出一丝血液,反而在一声金属交接声之后挑开了他的剑,而刘三刀的第三刀,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刘三刀在最后一刻收住了刀,锋利的刀刃依旧划破了李虎的脖子,殷红的血痕印在了脖子上。
李虎怔怔的看着刘三刀,半晌,紧握着短剑的手一松,剑身“砰”的一声插在了擂台的横木上。
“我输了…”
没有欢呼,没有掌声,看台上的众人面色古怪的看着擂台上的刘三刀,如同看一个怪物。
“啪啪啪啪…”白小天欢快的鼓掌,声音在安静的校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这下,白小天更高兴了。
刘三刀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白小天,默默的抚了抚左臂,下了擂台,刚刚李虎如果稍有异动,他会毫不犹豫的扳动机关,弩机的利刃会第一时间贯穿他的心脏…
太多的仁慈,是不必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