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玄月低垂,幽暗的云渡过星河,遮蔽着暗淡的月光。
林远带着几个同龄的少年在街巷里逃窜,身后十几个灰衣的汉子,紧追不放。
眼看着便要被追上,眼前一个十字巷口,“分头跑!”林远一声低呼,几个少年去向一转,各自顺着一条巷子,逃进昏暗的夜色了里。身后的汉子微微顿了顿,便分成几队,追进巷子。
林远死命的往前跑,身后吊着一人,再往后,几个汉子紧跟着追。夜很黑,风很急,天气冷得人发抖,林远却觉得咽喉里在着火,浑身酸涩却一刻也不能停,后面的三儿低着头,张着嘴,像一头受到惊吓疯狂逃命的毛驴。
追赶的人似乎并不着急,没有追喊声,只是紧紧的咬在后面,等待着他们力竭,如同一个老猎手在追赶兔子。
这样一直跑根本不是办法,林远显然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边奋力的奔跑,一边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微微回头,三儿扬了扬头,满是希冀的看着他,身后的少年已经将他当成了主心骨。
窜出一条巷口,前面一个转交岔口,林远回头拽住身后少年的手,奋力冲进岔口,巷子边一堆垃圾杂物,几堆干草,几个破竹筐。挥手将三儿塞进草堆,一个破竹筐罩在头顶,对着破筐第喊了一声“去找北哥!”便转过身,抄起一块砖,感觉不太顺手,扔掉后又捡起一旁的竹丈,扶起身,身后的灰衣已经堵住了岔口。
林远一手拿着竹丈,学着叶北的样子怒视着来人,只是腰没有挺直,双腿有些发抖,看起来有些滑稽。林远感觉整个人有些热血沸腾,嘴唇发干,这就是做大哥的感觉?感觉挺不错,只是天气实在有些冷,冻得双腿直哆嗦。
带着满腔仁义之气的林远,挥舞着自己手里的竹丈,冲向几个大汉,然后竹丈轻舞,被几个汉子擒下…
如同猪崽一般被捆住手脚吊在竹丈上林远在几个汉子的哄笑中被抬走,剩下的几人继续向前,追赶另一个逃跑的小鬼。
几个灰衣走远,草堆了的三儿轻手轻脚扒开竹筐,爬出草堆,看着林远被抬走的方向咬咬牙,猫腰窜入的另一个岔口…
......
城东的小店里,叶北正准备收拾关门,一个少年急匆匆的冲出了夜色,窜上台阶,头发因为汗水贴在脸上,脚下的鞋子跑丢了一只,狼狈之极。
“北哥….快…快,远哥…被…被抓走了…”
叶北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少年,似乎是叫三儿,负责城北的?
……
夜色有些浓,白小天走在前面,叶北和三儿跟在身后。瞌睡便有人送枕头,那么便震一震这城北,顺便给林远出出气,小子当了几天老大,拳脚没练怎么样,义气却学的一样不差,颇有小流氓的气势,值得鼓励。
城北白蛇会,后院的地牢里,林远被架在木架子上瑟瑟发抖,嘴唇青紫,却死咬着牙关,一句也不松口。
一旁的地上,几个逃跑的少年除了三儿,全部被绑在那里…
白小天站在白蛇会的朱色大门口,用力的拍着门环,一个小斯打开个门缝,问了几句,便扔了一句前去禀报,“砰”的一声又合上了大门。站在大门外半晌,看着两个少年站在夜风里微微发抖,白小天突然乐了,他似乎搞错了的什么,今天是来要人的而不是来做客的,干嘛如此客气,三个人傻子一般大晚上的杵在人家大门口,这就什么事。想毕,便在两个少年惊讶的目光中跳下台阶,单手附在大门外一侧的石狮子的座下,微微发力,只听咔咔的裂石之声,偌大的石狮子便被单手掰了下来,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感觉颇为顺手,便摆开架势,如前世的保龄球选手,抡了抡与保龄球不太相称的石狮子,凑合着还能用。便对准大门,用力抛了出去。
石狮子被巨力挥出,劲风擦着台阶上两个少年的面额,两张张大的嘴足以塞下个鸡蛋。打着旋,石狮子破门而入,一声巨响震破夜空,朱色的大门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石狮子去势不减,门后的青砖广场被梨出褐色的沟壑,砖块破碎,深色的泥土翻出。石狮子翻滚,如一个巨号的保龄球,冲入正院的建筑群,扬起一阵灰尘。
白小天站在大门外,对于产生的效果十分满意,拍去手里的石渣,上了石阶,帮两个少年抚了抚下巴,免得脱臼了,以后就只能天天喝粥了。
带着两个有些懵逼少年,跨过大门口的大洞,进了白蛇会。两个少年自认知道自家东家不是常人,却怎么也没想过,会是如此生猛。
大门内,一个小斯瘫坐在一旁,显然刚刚的飞入的石狮子吓到了他,一手指着白小天,哆嗦着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有些衣衫不整的人群,每个刚来的人看着大门的破洞,看着走来的白小天一行便怒不可解,再看看如牛梨过的广场,正院里坍塌的建筑,面色微变之下目光闪烁,忌惮的看着白小天一行。
一时间,满是人群的广场上出奇的寂静,三个人竟然把白蛇会一帮人给唬住了,叶北和三儿两人挺直了腰杆,一脸狐假虎威小人得志的样子,满脸蔑气的瞧着面前的众人。
白小天慢慢的踱到众人不远,每向前一步,面前的人群便退一步,直到退到已经化成废墟的正院石阶下,白小天止住了脚步。
夜风吹着有些发寒,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不少人微微有些哆嗦,这鬼天气。
人群里错开一条道,蛇瞎子一身黑色的练功服,慢慢的走出人群,面沉如水的看着白小天。
“蛇帮主,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坐下聊聊了吗?”白小天摆了摆手…
……
清晨,破晓的熹光拂过大地,白蛇会的大门刷了新漆,在阳光的照射下看着就讨喜,只是大门外的一个石狮子似乎矮了半截,怎么看怎么别扭。
积善堂,林远如同一个打架打赢了的胜者,坐在桌子旁,面前全是他爱吃的烧鸡,只是一个眼睛青了一块,一侧脸腮帮子还有些肿,一个胳膊夹着竹板,吃东西有些不方便,不过这些,却毫不影响他吃东西的兴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