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身穿黑衣端坐在熏炉旁边的木椅上,手里拿着个雕刻松鹤的核桃,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问:“你从哪里来?”
“我是从天素屋来,外祖父!因为我父亲认为我距离他的期望差的太远,也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我不应该有假期,所以给我安排了任务。”我举起手中抄写的书目本给他看。
听我略带抱怨的话让外祖父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你父亲为了培养你是煞费苦心,可看起来你很不甘愿啊!”
我干笑一下:“他费心我却要劳身,琴弦绷得太紧也是会断的,我说的对吗外祖母?”外祖母笑着看我,轻轻的点一点头。我知道,她的行为不设任何立场,只是对我的宠溺。我又接着说:“不过天素屋里……还是很有意思的,所以我也没有不甘愿!”
外祖父把核桃放在坐上,说:“这样说来,你和菡萏在藏书室里大声喧哗是与不满无关了?”
“外祖父您怎么知道?”我问道,“您当时也在那里吗?”
他颇有深意的微笑,眼睛垂下看他手里的物件,没有回答我的话。他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真是让我很不喜欢。不过如果外祖父知道,那我父亲知道吗?
我给他解释道:“我可没想在那里引起什么动静,可是菡萏说的话太让我吃惊了,完全是意外。你知道吗外祖父,她竟然要做我的信人!”
“这就让你吃惊了?”外祖父说。
“我也觉得她就是无聊,但是猛的听到还是感到些意外。昨天甘渊那个小孩儿也说要给我做信人,可我做族长还早着呢!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急切。外祖父,你为什么想要做信人啊?”我放缓声音问道。我才回来就有两个人要做我的信人了,不知道以后还不会有。应付他们还真是吃力,特别又是女孩又是小孩的,更要小心说话的分寸。而我觉得要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想要做信人,以此来应对他们,最好就是来问身为信人的外祖父。
外祖父沉吟的说:“没有理由,只是觉得自己能够胜任就做了!至于别人我就不知道了。”
“做信人有什么好的?山里这么悠闲自在的生活何苦讨累啊?”
“你这样想?”外祖父问,“你未来可是要做族长的,贪图安逸,养尊处优不是你该想和艳羡夸耀的?”
我不以为意的说:“我祖父还不是这样,整天就想着美人鱼,他也是不喜欢做族长才早早的让给了我父亲。”
“你怎么知道你祖父就只知道钓美人鱼?”外祖父有些佯嗔的说。“你祖父可是做了400多年的族长,你认为一个只想着美人鱼的人能做这么长时间吗?在其位谋其职,如今他是族长的父亲了,当然可以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你是族长的继承者,没有羡慕的权利。”
“您说得太严重了吧外祖父!不能做也就算了,还能连羡慕的权利也没有?”我略带幽怨的说,委屈的看向外祖母,她露出无奈并表示同情的表情。
外祖父又说:“族人都愿意为庥蔓曼司奉献自己的努力,所以才会想做信人。你现在有抵触情绪是因为你自小就被当成未来的族长培养,所以给你的管束压力太多造成的,如果你是个普通的族人,一定也会想要成为信人的。”
“我不觉得自己会这么有奉献精神。”我说,“如果族长能够选择的话我都不会做。我到希望我父亲母亲能够再有个孩子,到时我一定会痛快的将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他来做。”
外祖父口吻稍稍带些严肃的说:“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你就是未来的族长,哪怕你父母再有另外的孩子,这点也改变不了。好好听从你父亲的教导,学好怎样做一个族长。”
我把头低下去,表示受教,其实这样的教诲让我心里颇不开心。我外祖母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她搂住我,安慰的轻拍我的身体,用轻缓的语调对外祖父说:“薝蓼还小,说的是孩子话,以后自然会明白。”
外祖父最在意祖母,外祖母的话让他又口气和缓的说:“是,我们薝蓼将来一定会是个称职的族长。”
我小声说:“可是我觉得自己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做族长,成为族长的人不是该向我父亲那样,既稳重又睿智才行吗?我自认为自己可是做不到。”更重要的像他那样城府极深,总是表现的高深莫测,要让我自己去悟,真是让我苦恼。我可直接了当,什么事也不会藏在心里看别人着急。
“你父亲都五百多岁了,你才几岁?”外祖父说,“你父亲也是从像你一样的人慢慢变成这样的,等你长大后一定会胜过你父亲。”
我尴尬的笑一下,才不相信会有这种情况。在我心里父亲就是完美的族人领导者,能让人产生依赖的人。而我只能是仰视和钦佩他的人,永远也不会有他的能力,更遑论能超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