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
原来,在我们的上空那只剩一半的星球,那里只有一个人,那人和远祖一样,没有衰老,没有死亡,不知是否会衰老,会否有死亡的一天。我的内心泛起同情,只有一个人,那是怎样的孤独啊,况且这样久远的时间。他们又一直在寻找我们,这是多久的时间啊!不知是怎样强大的意志力支撑起这样的执着。
入夜,那庥蔓曼司星球上垂下来的庥蔓曼司草漂浮在薄雾中,比白天的时候更增添了魅力。神秘,幽深,内敛,静谧,灵动,如童话世界一般。
我想,庥蔓曼司族人今夜都无法入睡,他们所期盼的庥蔓曼司星球终于到来了。但,思念是一回事,可如今真实的发生后,情况又并非如人们所想象的那样。
就像父亲曾说的,一直以来,庥蔓曼司星球已成为了族人的信仰,一个寄托,填满心灵的梦。如今,我们走进了梦里,梦成为了现实,他真的来到了这里,我们却无法做出抉择,不知何去何从。真的跟随那星球而去吗?我们的山也是那星球的一部分,它又怎能离开?难道我们能舍弃它?况且,一个现实的问题,虽然我们与世隔绝,但已经接受了山外人的智慧和他们的创造,很多生存上的事情已经依赖于山外了,事实上,我们已经是地球人了。虽然我们有对未来山外人会知道我们存在的忧虑,但这也并不是容易发生的事。远祖所给我们描绘的那个完全被绿色植物覆盖的天堂一般的所在,在我们心里是这座山,而不是一个星球。
但我们又不能对到来的他们置之不理。可现在遥遥相对,只能相互凝视,不可相见,不可触碰。该如何才好?最好的办法是让那一半星球也来到这里。我不知道当初我们祖先所在的这半个星球是如何降落在这里的,不过依照我们所掌握的,绝无可能让这样大的星球安然无恙的来到地球。
我也曾想过,如此接近的庥蔓曼司星球究竟是不是和庥蔓曼司山一样山外人看不见,不过这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它还安然无恙的挂在那里,所以我想,应该也没有暴露行迹吧!
乌云遮住了月亮,细密的雨从天空飘下来,落在了我们的房子上,落在庥蔓曼司草上,无论是庥蔓曼司山的还是庥蔓曼司星球的草。当然我也知道,雨不可能落在庥蔓曼司星球上,因为它在云彩之上。
已至初秋的夜晚因雨的到来泛起凉意,虽然有些瑟缩,但我还是坐在屋外的长廊下。若是以前,祖母和母亲一定会呼唤我到屋里去,但今天或许她们的心情也难平静无暇顾及我,也或许是她们根本没有心思留意天气,所以我得以任意而为。
正感到凉意侵袭愈加难捱,突然又个水淋淋的东西拂在额头上,凉凉的液体打湿了我的脸和头发。我惊了一下猛然回头,却看是散发着莹莹的亮光的庥蔓曼司草从天而降。它们又下来了,真是如蛇般悄无声息,还用这么特殊的打招呼方式,但是我还是不能跟草发脾气啊!
它们又那样发出声音来,但是韵幽鸟都睡去了,没有韵幽鸟,我如何能够听得懂它们的语言啊?我说:“现在是夜晚,韵幽鸟睡了,等到天亮了韵幽鸟才能来。”
我知道它们能够听得懂我的话,但它们还是继续说。于是我想,或许庥蔓曼司星球没有阳光,所以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如此它们不能懂得夜晚的意思。我又说道:“在地球这里,有阳光照射的时候是白天,现在没有阳光所以叫做夜晚,夜晚是休息的时候。所以,如果你们有话对我们说要等到明天太阳升起,韵幽鸟起来的时候了。”
它们没再发声,只是将一颗庥蔓曼司果实放在了我的眼前。我接了过来迟疑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说:“是来给我们送果实的?”庥蔓曼司草轻轻摇摆两下,也没再发出声音,接着又接连的给我庥蔓曼司果实。我不知这是什么状况,就好像一个长者在不停的给小孩的兜里塞糖一样。
我双手实在无法掌握得住,将这果实一个个的随手摆放在雕栏之上。待到过了一会儿它们才停下来,我看了一下,它们带来的果实约莫四五十个之多。它们是知道自己的果实不同于这里的,所以才来送给我们?我承认,它们的要好。
庥蔓曼司停在我的眼前,轻轻的摇摆,看起来没有离去的意思。我想到,这又是那星球上的那人让它们送来的。我接受了这些果实,于理也该回赠些东西,心里也确实想要慰藉那孤独的人。可难道我也要将自己的果实拿来回赠吗?我一面想着一面朝着四处张望,抬手将挂在廊下的一串贝壳制成的风铃摘了下来,挂在那藤蔓上。藤蔓随即折起来,将风铃牢牢的抓住,然后便往上升去。
远祖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那些庥蔓曼司果实便指着说:“薝蓼你怎么摘这么多果实?我可不允许你浪费。”说着已经抓了一颗往嘴里放。
“它们送来的。”我指着上面说。
远祖的味觉也让他明白了,他圆睁着眼睛,问:“植物送来的啊?”
我扯着嘴角笑一下:“或许它们知道地上的不如它们的好,所以送给我们的吧!我又将一串风铃送给了它们,这也是有来有往了。”我随口而说并无思考,但话出口突然如惊醒一般有了另一番心思。
“一串风铃吗?”我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去看,他正从里面踱步过来。
我点了下头,父亲又说:“要是它们再次送来果实,那该再回赠什么物件?”
“我在想。”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