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音乐停了,他的唇在我的唇一公分处。
宫门外立着一个人影,火光渐亮,她慢慢走近,“王,夜深了。”我总是很怕她,怕她一副端庄贤惠的样子,怕她搬出的条条道理,怕在金銮殿前尚未熄灭的铜柱炮烙。
姜后瞥了我一眼,我的短裙在膝盖上面一寸,我的吊带没有遮住肚脐。“夜深了,莜妃这样清凉的装束未免容易感染风寒。”我缩在帝辛怀里,就是不愿意站起来,“无妨,王的怀里很暖和。”
我抬头看她,我们的目光在夜风中相撞,如果眼睛可以杀人,我们的目光交织的一定是电光火石。我身边的男人,也是她的男人。她一定恨。
“梓童,不如也坐下来,喝一杯杜康,看一段妲己的舞蹈吧。”帝辛轻轻推我离开,只是这一推,却让我心里一寒,终究他不是我一个人的,不是那个和我共一马,在黄河边看风景的帝辛,他也是这一块黄河流域独一无二的王。
我有些恨姜后,他爱我,可是不能独爱我,一句“梓童”已然让我心痛。我只想让他叫我一个人,我只想和他共享这良辰美景风花雪月。
“你恨嘛?”有人在我耳边低语。“如果你愿意和我共享这肉身,我帮你解决她。”我知道是狐妖回来了,在我心生怨念的时候,它最容易接近我。
“我恨她,但是我更不愿意跟你共享帝辛。”我拔下了头上的簪子。
“不许再戳我了。”狐妖吃过亏,这下早就闪到了一边。
我只是拔下簪子,重新梳理了一下头发,“臣妾愿意为王后再跳一曲。”
她走进帝辛,看了一眼帝辛温暖的怀抱,可是她嘴里却说的是“王,闻太师平定北海诸侯叛乱尚未大胜,王更应该正己身,而以德行平定天下。”
“莜妃,你身为王妃,却不能劝阻王远酒色,定其心,却又妖魅之姿蛊惑王,该当何罪?”她把手从长袖中拿出,细长的手指直直地戳在我的面前。
“来人,仗责莜妃二十,罚其去玄宫思过。”帝辛什么也没有说,又陷入了那种冰冷的表情,我忽然间有些心寒,这是我爱的男人,这是我费心讨好的男人,在我被姜后痛打的时候,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说?
单调的庭杖替代了快乐的鼓乐,我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你说你把肉身给我多好,你总是三天两头让这么漂亮的皮囊受伤。”该死的狐妖终于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受刑,如果我那天抓住它,一定要用它的皮毛做件大氅。狐妖似乎听见了我的心思,瞬间无声无息。
我趴在地上,倔强地仰起了脸,看见帝辛的手握紧了酒杯,直视着我。我看得出他内心的痛苦,他的嘴唇轻轻蠕动,“对不起,对不起。”我看得见他的唇语,瞬间刚才的埋怨消失的烟消云散,他一定有不能说话的理由,他在对我抱歉,我知道,他还是我的英雄,会在我命垂一线的时候固执将我从阴间拉回来。
“去莜妃去玄宫。”从头到尾只有她在说话,似乎她才是这王城的主人,似乎她才是发号施令的天子。
后宫专权无非是外戚力量庞大,姜后的父亲,我想起来了是那个总喜欢眯着眼睛看我的东伯候——姜桓楚。
“娘娘,娘娘!”有人跌跌撞撞地打破了这平静,“珏儿要和娘娘一起去玄宫。”这小丫头,什么时候都不肯离开我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