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年馑降临,战乱爆发
(一)
日子,一天一天晨昏交替着。
从春末到夏初,老天爷一直皱巴着一张旱脸滴雨未下,麦子上场以后,依然是一天接着一天的老日头普照着大地;割过的麦茬地里,土地被爆裂的日头晒得炸开了蚯蚓般粗细不一的小口子,谷子包米黑豆豌豆等秋庄稼全都种不到地里去。
唐河也干旱得只剩下白花花一片的河床,还有河中心沙滩里那一窝墨绿色的臭水坑。
久旱的中原大地,贫苦而饥荒的众多老百姓们又一次陷入到惶恐之中。
自年前,那天骑在高头大马上与李子炎并肩,前呼后拥着李诗纯的花轿从太和寨到郝寨送亲,风光无限了走了一趟后,这几个月以来,到李店乡半坡村给李泽南提亲的人几乎挤破了门坎。
一向不善言辞,苦于应酬的老祖父一下子竟犯起愁来,他一锅接一锅地抽着旱烟,对坐在身边,一脸平静安详的老祖母唠嗑说:“娃他娘,赶快挑选个合适人家的闺女,把泽南的亲事给定下来吧,要不然再这样一一拒绝下去,不知道还要得罪多少个好心好意给咱家儿子提亲说媒的亲戚乡邻哩!”
“这些天我也开始着急上火起来啦,每天都在琢磨这件事。他爹,你说,就咱泽南那身子骨,从小就瘦弱单薄,如今又成年累月在学校里忙碌,整天不落屋,没有个能吃苦理家的巧媳妇相互帮衬着,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听你这么说,是不是心中早已有了合适的人家?”
“是的,已经有了眉目,就是前几天我娘家老舅来提的那门亲事,是贾营庄司家的二闺女司仕贞。这闺女自小读过私塾,人不仅长得标致,而且还是个理家的好料子。”
“贾营庄司家也是个大户,我去过那个村,记得他们家大门外有两尊石狮子,楼门内院子里的房子建的比咱家还气派,也算是门当户对。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又遭遇年馑,还是把孩子们的亲事早一天定了踏实,咱们两也好早一天放心。”
“就是这个理,那就凑个礼拜天,由老舅做媒,把两家老人召聚在一起,尽快将两个孩子的亲事给定下来算了,过一段时间,再挑选个良辰吉日把他们的婚事也办了,咱就把这一页掀过去了。”
于是,李泽南和司仕贞见面了。没过多久,情投意合的两个人的亲事也定了下来,婚礼定在暑假,大喜的日子定在农历六月初二。
大喜的日子说说话话间就到了。六月初二那天,李店乡半坡村,李泽南家的四合大院里张灯结彩,老亲旧眷从四面八方赶来添箱递礼,表示庆贺,亲朋旧友欢聚一堂,院子里人来人往。这喜庆的场面暂时冲散了几个月以来笼罩在人们心头的惨淡愁云。
远在绥远部队里,几年没进家门的李子刚也千里迢迢地赶在这一天回来了,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一见面,忍不住首先冲对方擂一拳,然后拥抱在一起,开始斗嘴。
“嗨,哪有弟弟比哥哥先成亲的道理?你这个文文静静的白面书生也要拜天地了,真让我看着眼气。”李子刚调侃着李泽南说。
“别光说我一个人,你不知道人家诗纯年前都结婚了呢,咱们这茬子的人,也就只剩下你一个光杆司令了。”李泽南一本正经地回应着。
“是吗?诗纯也结婚了。怎么不告诉我呢,也好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妹夫是干什么的?”
“妹夫是冯玉祥部下的一名爱将,是个军事天才,尽管现在才是个连长,不过看起来蛮有思想的,不像个凡夫俗子,前途无量啊!”李泽南环视一眼喧闹异常的婚礼现场,寻找着他们的影子说。
“看那边,陪诗纯一旁,英俊潇洒的那位就是,走,我跟你们引见引见去。”顺着李泽南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对璧人瞬间映入眼帘,李子刚心里不由暗暗惊叹:“老天,这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双鸳鸯!自己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如此这般的福气?!”心里这样想着,脚步已经向两个璧人迈去。
也许都是行伍出身的人,李子刚与王毅,这两个热血男儿一见如故,两双强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酒席上,两个人就当今的时局展开了一场酣畅凌厉的讨论,听得四座的亲戚和乡邻忍不住唏嘘感慨不止。
“还是人家这些走南闯北的军人见识广,看问题总是入木三分。如今这世道真如他们说的那样,人活着就如同‘打瞎驴’,前面一片黑啊!”
(二)
1929年,全世界资本主义国家发生了空前的经济危机,金价猛涨,银价狂跌,实行银本位制的中国货币严重贬值。中国的白银源源不断被美国收购而去,借此来维持现行货币的发行,而美国靠低价的收购白银而减少损失。一时之间,中国陷入“民生调敝,国库空虚”的境地之中,以至于民声载道,社会秩序陷入混乱。
而******的范围以SXGS为中心,遍及SX绥远、HB察哈尔、热河、HN八省,并波及鲁、苏、皖、鄂、湘、川、桂等一部分或大部分地区,逃荒要饭的人无以数计,北方八省中很多灾情严重的地方,儿童们可怜得小身板都弯曲变了形,关节突出,骨瘦如柴,因饥饿而浮肿的肚皮明晃晃的透着一汪水。
而造成这场灾难的主要原因,一来是当时军阀贪婪,他们强迫农民大范围种植鸦片烟,主要粮食作物的种植面积几乎减少到五分之一。再加上连年干旱,秋庄稼几乎颗粒无收。
HN灾民最大的负担是不断增加的实物税和征收军粮。全部征粮税占农民总收获的百分之三十甚至百分之五十,其实包括地方政府的征税,通过省政府征收的全国性的实物土地税,还有形形色色,无法估计的军事方面的需求。
1929年1月,******派宋子文到北平,以划分“国税”和“地税”为名,将平、津的税收归为“国有”也即“蒋有”。阎锡山忍气吞声服从安排,同时向宋子文提出,平津卫戍部队的军饷应有中央财政部供给,以此作为让出平津“国税”的交换条件。宋子文表面答应了,但只发一个月的军饷,从此就一个子也不发了。阎锡山知道上当,从此与******心生间隙。
***占领平,津后,在***内争中,阎锡山多次帮******,但并没得到******的信任,******曾许诺阎锡山说,等到***他灭唐后,就将HN省主席的位子给阎锡山,但是,******并未兑现若言,却任命韩复渠为HN省主席,把自己的嫡系部队北调徐州,蚌埠,并在HN驻扎重兵。
1929年2月,***各派系之间发生内战,几乎全部军阀都卷入到内战的漩涡里去了,枪炮声没有一天停止过,战火几乎遍及大半个中国。
这样的饥荒年馑,这样的军阀混战持续了很长时间,让考上北平朝阳大学法律系的李子炎,一度愁肠百结,叫苦连天。
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由于饥荒年馑,军阀混战的爆发而陷入绝境的一位燕京女大学生,被同读一所大学的二妹,悄悄地领进了他的北平四合院,继而又走进了他的生命,演绎了一场英雄救美人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