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眸森森划过两道身影,恍惚间,眼前还残留着阳洛天清亮的眼神。
他自嘲一笑,慢而优雅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裳。洗手台上,孤零零留着阳洛天的那副黑框眼镜,眼镜架下晕染成一片水渍。
可怜吗?
谁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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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
阳洛天嘿嘿咧嘴,笑得特天真无邪:“你丫右手没事吧?下次揍人别用右手,直接用脚踢。反正弹钢琴不用脚,踢坏了也没事。”
捋起列衡宇的袖子,阳洛天眯着眼仔仔细细查看了下他右手腕。原来十厘米长的伤疤以及脱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那里曾经有过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下列衡宇的手指,每根手指都修长白皙,艺术品般漂亮。即使刚刚揍了个宋浩瀚,也丝毫没有任何红痕。摸上去,滑溜溜顺滋滋的、还有细细磨蹭出的茧。阳洛天啧啧称奇,忍不住逮着列衡宇完美到极致的手掌不放。
要是能把这只手宰了,移植到小爷手上多好……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半分忸怩,仿佛在做最正常的事情,事实上阳小流氓是在对列大神的手揩油。
列衡宇本打算训斥阳洛天几句,忽的被那一副认真面孔打动,只见阳洛天扇子似的睫毛簌簌扇动着,隐隐有种说不清的魅力。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阳洛天对宋浩瀚所说的话,每个字眼都在维护自己,飓风似掠过列大神的心海。以至于无意识地任凭阳洛天对自己动手动脚,素来有洁癖的自己,居然也能接受这番动作。
“亏得你长了副好筋骨。不然这一拳头下去,指不定又折腾个十天半个月。”阳洛天低头检查那只手,叨叨着,“以后这种事我能对付,不就是一个宋浩瀚嘛,小爷空手道又不是拿来逗猫的,这种小角色来一个砍一个。”
“阳洛天。”
“啥?”阳洛天头也不抬,色眯眯盘算着是否可以把这只手宰下来,移植到自己手腕上。
列大神忽的沉默。
阳洛天耳朵一动,抬头,一下子撞进一双深蓝色的瞳孔里。
咚咚咚……
听到有什么砰砰响动,好半天才发现是自己的心在跳动。口干舌燥,眼珠子瞬间抓不住焦距,阳洛天忸怩地别开脑袋,松开自己的咸猪手-----最近老是发现列衡宇悄无声息看着自己。
如果列衡宇是个长相如猪、人品掉渣的破小孩,这倒好对付,一记拳头就能解决所有忸怩。可偏偏人家列大神长得一表人才举世无双,坏起来恨得人咬牙切齿,待人好起来,简直全世界都在冒粉红色的泡泡。
阳洛天原本就脆弱的小心肝,时不时被这一双漂亮温柔的蓝眼睛给摧残。
恶魔一旦对人温柔,整个世界都会垮塌。
恶魔温柔缱绻地说:“谢谢你。”
阳洛天耳根子火辣辣燃烧,一万个原子弹赫然在心脏里爆炸……窝草,你丫最近吃错了什么药……
别用这种腻死人的语气对小爷说话好不好……列大神你的劣根性哪去了?你丫是恶魔界头牌不是小天使啊……
“咳咳--估计现在是开幕式了,小爷先去看看。你、你、你呆在这里别乱晃知道吗,13号,13号,你是13号上场~千万别忘了!”
阳洛天利索跳起来,一蹦就是三尺远。留了个后脑勺给列衡宇,跌跌撞撞朝门外跑去。
列衡宇淡淡一笑,优雅如常,翻开蓝色封面的乐谱。修长食指轻轻敲打着节奏,一下一下,无声的曲儿飘在寂静的空气中,酝酿成久久不散、荡起回肠的协奏曲。
冲出外的阳洛天砰地关上门,脱力似背靠着墙壁,长长吐了一口气。五指成扇,簌簌往火辣辣的脸庞扇了扇。走廊银柱子上,映衬着一个脸颊微红、翩翩玉立的白衣少年。
我去,小白脸不就用常人的眼光正儿八经看了下你几回,你丫害臊个什么?小爷活了十八年,这张脸皮厚地几百把倚天剑都刺不破,今儿小白脸一个温柔的眼神怎么就腐蚀你的厚脸皮了?
阳洛天抿嘴,凝想几分钟,后背从墙壁脱离出来,转身大步朝着音乐厅跑去。
——————老纸是终于来了的分界线————————
肃穆庄严,古朴优雅的音乐厅。巨大的天拱流畅跨过大厅上方,轻柔白亮的光辉慢慢铺洒到每一个角落,衣着华美的贵妇绅士们徐徐就坐。
每个人看起来都尊贵优雅,每个人言谈举止温和有礼,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族气息。珠光宝色,香味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