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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离开玄门后,走在濮城路上的白灵内心充满茫然和恐惧,脑中不断回想着侯延平来找自己的场景。

“白灵,门主令,现在起你被逐出玄门,今后不得再以玄门弟子自居,现在立刻下山去吧。”

白灵难以置信的看着侯延平,“侯师兄,您说什么,为什么要逐我出玄门,白灵做错了什么吗?”

“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立刻下山去吧,同门一场,不要逼我赶你下山。”

跟在侯延平身后的外围弟子没有一个敢替白灵求情,对于侯延平根本不是回答的回答也不敢多问,不少人同情的看着白灵。这些外围弟子还不知道雷暴的父母跟玄门提出的交易,辛月将这件事告诉张凡不过是出于张凡曾经救过自己,也认定张凡不敢将这件事宣扬出去,但侯延平却不会告诉白灵这些,所以完全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和口气宣布了将白灵逐出玄门的消息,至于理由怎么可能告诉白灵。

事实上,就连内门知道这件事的都寥寥无几,只不过辛月和侯延平两人一个负责探望张凡,一个负责通知白灵所以才被以委婉的语言告知了真相,这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辛月也是在内心苦苦挣扎之后才把这件事告诉张凡的。

面对侯延平高高在上的姿态和刻意表现出来的气势,白灵这个当事人同样不敢多问,面对玄门这个庞然大物,白灵甚至连恨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无奈的离开了玄门。临走前,白灵提出见张凡最后一面,被侯延平以不是玄门弟子不得乱入为由拒绝。

白灵虽然是孤儿,但在濮城还有父母留下来的居所,何况那里是散修的聚集地,没了玄门的庇佑,没有规矩的束缚,以白灵的修为乱跑很危险,就算濮城中的散修也常有冲突发生,但碍于人前也不会太过分,白灵并不知道雷暴的父母还健在,更不会想到自己成了一场交易的牺牲品。在内心深处,白灵真的很喜欢玄门,大多数弟子都有着与自己相同的命运,所以大家相互扶持,共同进步,在混乱的修仙界艰难的活着,白灵很感激这个在自己失去双亲时庇佑了自己的门派。

可惜,一切已成过去,白灵停在空中,失落的转过头望向远处云雾中的群山,那里是自己喜欢的地方,还有自己喜欢的人...也许此生,再也无缘得见。就算情不会变,但等自己修炼到有实力回玄门时,恐怕张凡早就老死了。一行泪水顺着白灵的脸颊滑落下来。

“白...灵...”就在白灵出神的看着远处群山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细微的呼喊声,那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乎是张凡的声音?白灵赶紧运足目力,伫立空中四处寻找,但哪里有张凡的影子。

思念到幻听了么?白灵苦笑一下,继续朝濮城的方向飞去。

透过头顶上枝叶间的空隙,张凡见到白灵停下,并且四处张望,以为对方可以发现自己,但在看到白灵转身后不禁心急如焚,雷洪夫妻一定潜伏在什么地方,白灵就这样毫不避讳的飞在天上,无异于命悬一线。只要冲出这片林地,以修仙者的眼里一定可以看到自己,张凡更加不要命的狂奔起来,就算追上白灵如果雷洪夫妻真的出现,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是板上鱼肉,但至少自己可以陪白灵一起死。

苍天,感谢你为我安排了个这么好的结局,哈哈哈哈。张凡已经说不出内心的感觉到底是无奈还是愤怒了。

林地不大,张凡几个呼吸便飞奔出来,眼前豁然开朗,远处天上白灵的身形更加清晰。张凡立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似乎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累过,就算杀掉雷暴时也没有感觉这么狼狈,与新月和侯延平交手接连动用禁招,再加上此刻生死难料的命运,张凡身心俱疲。

顾不上疲惫,运足了气,张凡再次朝着远处大声呼喊。“白灵...”

这一次,声音依然很细微,夹杂在风中传到白灵耳边,白灵一愣,这一次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真的是张凡的声音,从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白灵赶紧转过身寻着声音眺望向远方,这一次,终于看见了远处站在地上的张凡,白灵朝着张凡飞了回去。

张凡如释重负,白灵飞在天上比自己的速度要快多了,如果这一次不能让白灵看见自己,跟白灵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见白灵飞了回来,张凡顾不上休息,继续跑着迎了上去。

前方不远出的空间似乎有些浑浊,类似于地球上的雾霾一般,雾霾延伸向两边很远的地方,就像一堵缥缈的城墙。张凡早就看见了这里的异象,但并未放在心上,快要冲进那片浑浊时才惊讶的发现广褒的大地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数十米宽的断层,白灵的惊呼声也传了过来。

“张凡,呆在那别动,”

张凡赶紧停下脚步,但出于好奇,还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断层边上,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张凡忍不住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走到断层边上,恐惧,压迫,惊骇,各种情绪涌向张凡,这到底是什么呀?张凡向断层深处望去,深处一片如浓墨一般的黑色,似乎连光都无法穿透进去,黑流不断翻涌,似乎隐约夹杂着什么东西的尖啸,还有无边的恨意和暴怒,张凡甚至有一种想要跪下去的冲动,似乎只有用这种卑微的姿态才能让自己感觉心安一些。而在那断层稍浅一些的地方,目光穿过浑浊依稀能分辨出断壁之上全是黑色的火烧痕迹,仅仅是那些乌黑的痕迹,竟让张凡感觉周围的温度升高了很多。

张凡看的有些失神了,准确的说是只剩下恐惧,甚至连白灵的事都忘记了,这里的气场比玄门主峰上的气场不知强了多少倍,那股强大的气场让张凡窒息一般难受。

“张凡,不要再看了,”白灵的惊呼声传来。

张凡竟然被白灵的声音吓得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寻声望向头顶,白灵正惊恐的朝自己飞扑过来,随后一把抱住张凡离开了断层,飞出数百米才落到地上。

“张凡,你没事吧?”白灵抓着张凡的手腕,脸上还带着泪水被风干的痕迹,离张凡近了以后白灵才看清张凡浑身邋遢的不成样子,白袍破破烂烂,披头散发,头发上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隔着衣服开口的地方,依稀可见张凡身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不用问白灵也明白张凡离开玄门时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张凡吞了口口水,声音有些打结。“没事,白灵,那处断层是什么地方?”

“陨妖谷。”

“陨妖谷?”张凡喃喃着说道。

白灵点了点头,“大概数百年前,修仙界两位飞升期的前辈与一个飞升期的妖兽在此决战,双方从天上打到低下,最终那只妖兽在地底自爆身亡,这处峡谷比以前要小的多,是被那只妖兽自爆炸开的,听玄门的师兄说,以前大师兄曾经下去过,但却没有探到谷底。”

飞升期修仙者,修仙界巅峰的存在,这就是他们的手段么。张凡惊讶的看向前方的峡谷,就连琅琊那等境界的修仙者都没有探到底部,而且,一个死了数百年的妖兽自爆,数百年之后残留的余威就能让自己浑身颤抖,忍不住想要拜服,这是何等神通?这只妖兽生前有多强?

“对了,”张凡突然想起现在可不是感叹别人强大的时候,“白灵,有人要杀你,我们不能回濮城,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说着,张凡拉着白灵就走。

“张凡,到底怎么回事?谁要杀我,你说清楚,不去濮城,我们能去哪?我...我已经被逐出玄门了。”

“雷暴的父母,你被逐出玄门也是那对夫妻以加入玄门换来的。”张凡边走边回答道。

“什么?”白灵先是一愣,随后大惊,同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抓住张凡就要飞行离开。

张凡一把拉住了白灵。“白灵,不能飞,在天上太显眼了,我们赶紧跑,有多快跑多快。而且我离开玄门时打伤了侯延平,又是在禁足期间私自下山,玄门也有可能派人来追捕我们。”

打伤侯延平?白灵先是一愣,原来张凡现在这副样子是跟侯延平交手造成的,赢的人竟然是张凡?现在可不是询问细节的时候,白灵惊讶过后跟着张凡狂奔起来。

在陨妖谷边上,张凡和白灵身后不远处,有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突兀在地上,而在石头背后,倚靠着雷暴的母亲,类夫人。

“孩儿他爹,现在怎么办?”

雷夫人倚靠的石头竟然传出声音,赫然是雷暴的声音,“哼,是炼体期没错,看来就是这个对狗男女杀了我们的儿子,既然两个都下山了,还能怎么办,全都杀掉就是了。”

“可是,玄门只允许我们杀掉白灵,舍弃一个炼气期的丫头,竟然袒护一个炼体期的小鬼,这个张凡明显很受玄门重视,如果杀了他会不会...”

“重视?再重视又怎么能跟玄门的野心相比,张凡,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追着白灵一块来送死,那就不要怪我。夫人,动手吧。”说着,雷洪愤然起身,浑身石头一样的颜色,配上他动作时浑身不断凸显的肌肉,再加上比雷暴还大的块头,那叫一个视觉冲击,这才是魔鬼肌肉男。

“哼,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站住。”一声暴喝,飞沙走石,浑厚的声音响彻天地。

张凡和白灵浑身一个激灵,惊恐的转过头看向身后,不明白身后怎么突然多了一块人形岩石。雷洪在二人惊恐的目光中奋力一跳,高高跃过张凡和白灵头顶,随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咚”的一声,张凡感觉对方落地后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不需要气势,不需要动手,连一个眼神都不需要,单单是雷洪屹立在那里的肌肉造型就吓得白灵花容失色,下意识的躲在了张凡身后。

实力没见涨,碰到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凶残,单单看这体型张凡就升不起反抗的念头,何况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严重透支。

“敢问前辈可是雷洪?”张凡出声问道,同时护着白灵小心翼翼的后退。

“哼,很好,竟然知道是我,那倒不至于死的不明不白,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吧。”

张凡抓着白灵转身就逃,但刚转过身便停住了,雷洪一声暴喝扬起的灰尘散去,渐渐露出了雷夫人的身影。

“还我儿命来,”雷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张凡本能的将白灵护在身后,左右看看,最后盯着雷洪说道:“前辈,雷暴是我杀的,与白灵无关,你们放了她,我来给雷暴偿命。”

“我儿的性命你们两个还还不起,全都死去吧。”

白灵突然一把抓起张凡飞了起来,只有逃到濮城,也许还能获得一线生机,尽管逃掉的可能几乎没有。

“还敢逃?都死吧。”说着,雷洪寸步未动,但却猛然攥拳压向地面,而在白灵和张凡上空,莫名出现一道硕大的土黄色拳影,以雷霆之势轰了下来。

“白灵小心!”张凡几乎在拳影压下的同时一把抱住了白灵,随后奋力一转,将白灵护在了身下,而白灵也惊骇的看见了头顶那道压下来的拳影。

好无力,电光火石之间,张凡竟想起了南宫婉,那时自己不顾一切保护南宫婉,但面对宋威和宋商,自己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自己所能做的保护方式只有被虐,最终只能以最残酷的方式做出了自己唯一能做的救赎。白灵,也许我保护不了你,但至少,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一瞬间,张凡眼中多了一丝柔情,还带着无比的坚定,一瞬间,白灵见到张凡眼中的柔情,竟莫名其妙的心安下来。

“砰,”拳影结结实实的轰在了张凡背上。张凡抱着白灵狠狠砸到了地上,尽管白灵在下面,但和被拳影轰了个正着的张凡比起来,白灵只是摔的有些疼而已,张凡可就惨了,哇的一大滩淤血全都吐在了白灵身上,而白灵垫底,也让张凡避免了第二次伤害,否则张凡只会伤的更重。

“张凡,”白灵尖叫出声,赶紧抱着张凡坐了起来,让张凡平躺在自己身上,连身上的血迹都顾不得擦掉,看上去狰狞无比。

张凡大口喘着气,口中不断向外涌着鲜血,就算当初的宋商和宋威也没有将张凡伤的如此之重,同为开光期境界,一来宋商认为收拾张凡根本不需要费力,但雷洪却因丧子之痛没有丝毫留手,而起看雷洪的块头就知道雷洪所修功法重力量和破坏。

“咚,咚,咚,”雷洪一步一步逼近,每一步都刻意运足灵力踩在地上,整个大地都有些轻微的颤抖,沉重的步伐似乎踩在白灵和张凡心上一般,两人的心跳都跟那步伐同步了。

玄门,太玄殿中,门主和一众长老围坐在一起,辛月恭敬的跪在地上,刚刚汇报了张凡离开思反崖的事,司徒青一拍桌子愤然站了起来,“哼,太不像话了,未经许可,禁足期间还敢四处乱跑,辛月,你为何不拦住他?”

辛月一惊,把头叩到地上,“回师伯,弟子并非没有阻拦,但张凡硬要离开,我跟他交手了,弟子惭愧,被张凡反制。”

几个老家伙一起转过脑袋,不可思议的看着辛月。

“你是说,你在全盛状态下竟然输给了他?”

“是,弟子无能。”

钟离微微一笑,看向门主,“门主,如何,张凡杀了雷暴你们可以当他不过是占了雷暴消耗过度的便宜,现在他又赢了辛月,我想这造化丹的归属应该不需要商议了吧?”

几个老家伙都皱起了眉头,几个长老手下的弟子没人有资格服用造化丹,但也不想看别人的徒弟得到,这钟离从不过问玄门之事,今天为了张凡竟然提出给张凡服用造化丹,明显是动了收徒的打算。

这也难怪,整日呆在武阁观武的钟离对那些天赋好的弟子并不感冒,相反却喜欢张凡这种在战斗方面有天赋的人,废柴的张凡已经可以杀掉雷暴,如果是一个可以突破炼体期的张凡呢?

一个守山弟子突然落在了太玄殿外,随后匆匆走了进来,跪在了地上,“弟子拜见门主,拜见诸位长老,外围弟子刚刚禀报,张凡私自离开了思反崖,摄于张凡表现出的实力,那些外围弟子并未阻拦,而是上报了内门。”

一个炼体期的压箱底就不能安分一点么?玄门门主颇感无奈,这事可大可小,但有人喜欢张凡,有人讨厌张凡,恐怕又会有一番争端了,“算了,你先去把张凡带过来再说吧。”

“是,”内门弟子起身,正准备去寻找张凡,又有一个守山弟子匆匆走了进来,这人连客套话都未说,直接跪到地上惊慌说道:“门主,张凡打伤了前去通知白灵离开玄门的侯师弟,下山追白灵去了。”

之前众人听到辛月败给张凡,只是感觉诧异,这一次彻底震惊了,先败辛月,后伤侯延平,炼体期,这是什么情况?

钟离最先反应过来,问道,“张凡如何?”

“回长老,张凡似乎也受了伤,送侯师弟回来的外围弟子说张凡跑下山去时速度虽快,步伐却显得很虚浮。”

“门主,”钟离转过头看向玄门门主,“张凡才是杀了雷暴的人,那雷洪夫妇可是等在路上要杀白灵呢。”

“施琅。”玄门门主看向门外,未等施琅回话,接着说道:“你立刻下山,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张凡,务必把他带回来。”

施琅答应一声,立刻化为一道流光冲向天际,速度奇快无比,玄门门主的声音再次传来,“施琅,如果那个叫白灵的弟子还没死,把她们都带回来,但不要以势压人。”

“弟子明白,”施琅传音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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