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夔牛
如果在圣诞节前后,附近的海水比往常格外温暖,不久,便会天降大雨,并伴有海鸟结队迁徙等怪现象发生。古印第安人出于迷信,称这种反常的温暖潮流为“神童”潮流,即“厄尔尼诺”潮流。在厄尔尼诺的影响下,沿海一带最近频频发生龙卷风现象。然而这些龙卷风吹得颇有些蹊跷。那大风从东海而来,狂风所到之处,居民在院子里晾晒的衣物,日常用的桌椅板凳等都被一扫而空,全部被搬上天去,有的地方甚至连大树都被连根拔起推倒一旁。最令人哭笑不得的一件事情是,江苏一家富商在院中自建了一个游泳池,这天他妻子邰华正在游泳,龙卷风忽然来袭,那风来得太快,邰华来不及回屋躲避,就呆在水中,结果连水带人一起都被卷上了天去。
邰华在空中随着气流旋转,并不觉得有异,便大着胆子睁开眼睛,啊,多么奇异的事情啊,她居然还泡在水中,耳边劲风呼啸,向下望去,就像坐在飞机上向地面观看一样,汽车如蚂蚁,道路似阡陌,再后来越飞越高,逐渐爬上云层,下面是什么就看不到了。她在水中也不见异常,索性继续游泳。最后竟然安全落在了丁家水库之中,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在一个陌生而又禁止游泳的地方身着比基尼,实在尴尬之极而且分辩乏力。
图约听到水库中的争吵之声,不由得放声大笑,众人问清了原由,便报告蔡包知道。最后李紫出面,将邰华领回到连庄山来。她向众人讲述了这一奇异经历,蔡包又向金布雷询问了有关龙卷风的事情,这才知道所有上天的衣服、杯盘碗碟等,落下之时都毫无损伤,并且这些天多起龙卷风事件,都是同样的模式。由此还引发了几起现代版的守株待兔的故事,有些人专门追逐龙卷风大发天灾财。
蔡包问明了邰华家地址,找了个机会与白鹤飞身入天,转瞬便来到邰华的家乡,江苏射阳县。射阳有“鹤乡”的美称,沿海滩涂有大师丹顶鹤和其他鸟类过冬。白鹤在空中唤住一行飞鸟,问了几句,向东一指,对蔡包道:“大风多从此方向刮来。”两人加速而行,瞬间便至数千里之外。
蔡包手搭凉棚向前观望,说道:“前面有大山涌起,不知是什么岛。”到得岛上,却是一座孤岛,整个岛就是一座大册,树木林立,不见飞鸟、走兽,乃是一座无人岛。两人正待离去,忽从海中跃出一头巨兽,身体和头像牛一般,头上却无角,奇怪的是只有一只腿脚,浑身青黑色,却散发出刺眼的光芒,犹如阳光,令人不能直视。那怪物一声雷鸣般的吼叫,从海中跃到山上,身后就带起一阵风暴,暴雨下过,一个龙卷风已向着内地方摇摆而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蔡包道:“就是这里了。”
他轻轻一句话,那怪物便听在耳中,独腿一蹬,瞬间便来到两人面前,瞪着铜铃巨眼,眼光甚是刺人。它忽地引颈高鸣,鸣声便如晴空霹雳一般,“轰隆”“轰隆”地巨响不停,震得蔡包只觉胸腔跟着共振起来,心脏似乎都要跳了出来,这感觉只有在易宝会上听到那夔牛鼓时曾有过一次,没想到眼前这怪物的吼叫,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那怪见吼声奈何二人不得,便引不断引颈高声吼叫,节奏感十分强烈,蔡包抵受不住,祭出石鼎挡在面前,这才略解了困局。白鹤也现出原身,双翅不断轻轻扇动,蔡包看到,它那双翅竟然将声波扇得弯曲起来,从而躲过了侵袭。独腿牛首怪见状,忽一跃而起,一头扎入海中,“扑通”一声,一阵风暴又起,一个龙卷风径直向两人袭来,那怪在水中更不停留,腿一蹬,又跃出海面,风暴又至,它连环往复不断进出海面,每次都带动风暴来袭,每次都带出一个巨大的龙卷风出来。不一时,蔡包和白鹤便被风暴和龙卷风包了起来。身处龙卷风之中,才知道如此猛烈的冲击,当真闻所未闻。他唤出石中玉,石中玉用力左右一踏,双脚陷入山石之中,将蔡包护在身后,他这才没被龙卷风卷起。虽然如此,这些龙卷风之中有的是只有风,有的却卷的满是海水,风速又快,猛力袭来,那便是万斤之力持续不断的推动和打击,石中玉也被冲了个七荤八素,唯有勉力支撑,好不容易才定住身形。
白鹤胜在身体轻巧,它在各个龙卷风之间的空隙处左右闪避,忽听蔡包在下面大喊:“巽位来袭,小心!”白鹤猛抬头,便见那牛首怪的牛头已在面前,白鹤急忙闪开一旁,避开了牛首怪,却不小心被旁边一个满是海水的龙卷风一带,卷入到了其中,那万斤巨力持续翻腾,搞得它在那空中漩涡之中挣扎了半天,才渐渐找到平衡,借力一声长鸣,一飞入天,逃出了龙卷风的范围,真是好生狼狈。
那牛首怪见蔡包眼光锐利,能在大风大浪的后面窥破它的偷袭,便独腿一蹬,向着石中玉冲来。石中玉双脚陷在山石之中,又顾忌蔡包安全,不好躲闪,那牛着怪速度极快,转眼即至,“彭”“哗啦啦”,石中玉被撞成了几十块。不过,他是石头怪,刚被撞碎,立即又组合了起来,蔡包还未落地,便被他轻轻接住,再次稳了下来。牛首怪冲击几次,始终奈何两人不得,忽然风收雨住,阳光普照,那牛首怪立在石上,望着地上的蔡包和天上的白鹤,眼光闪烁,却不言语。
白鹤从空中落下,幻出人身,与蔡包并肩而立。蔡包心说,这家伙是不是见自己招数使完了又奈何不了我们,因此倍受打击而沉默不语了?自己该怎么开口才好呢。想了一想,拱手道:“这位道友请了。我等发现近期这龙卷风刮得奇怪,风虽大却于人无害,便来海上一探究竟,却不料冲撞了道友的道场,鲁莽之处,还请道友海涵啊!”
那独腿牛道怪叹了一口气道:“你太客气了。是我技不如人,如今也不过是两位砧上之肉,你们这就动手吧!”竟然是一付大义凛然悍不畏死从容就义的架式。
蔡包道:“动手?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可真正糊涂了!”
“难道你们不是要将我捉住剥皮剉骨,再制成第三面夔牛之鼓的吗?这就来罢!”
“剥皮剉骨?夔牛之鼓?”蔡包脑中电光石火地闪过一些回忆,他有些明白了,“哦,原来道友乃是上古神兽夔牛啊,怪不得,怪不得啊。不过,道友彻底误会我们了,我们的确只是过来打探龙卷风是怎么回事来的,与剥皮剉骨可毫不相干。道友的龙卷风虽然惊世骇俗,却并未造成实际伤害,请道友放心,我二人绝对是友非敌。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怎会做出那等残忍的事情来!”
夔牛脸色没什么变化,淡淡地道:“两位不是敌人,我也看出来了。两位在我合力攻击之下,只守住防线,却不向我反击一招一式,我心中已经非常感激了。”他说感激,脸上却毫无感激的样子,眼神依旧平淡之极,“上天是没有好生之德的。我兄弟三人,与天地同生,大哥站在蚩尤一边,与黄帝对战,被黄帝捉住,将他剥皮剉骨,将它的皮作成大鼓,用它的骨头作了鼓槌。大哥站错队伍,他死了自是活该。二哥却无端被秦皇嬴政杀害,也作成了战鼓。天地如此之大,却只剩下我一个,日日忍受零丁孤独。我也认命了,便只隐在这流波山中。直到数月之前,我忽然听到了二哥骨皮所制之鼓的鼓声。这鼓声,你二位可曾听到了吗?”
蔡包点头:“我的确也听到了。不过,我听说那夔牛鼓的确是异宝,但却也只能声闻五百里开外,为何这里也能听得到?”
夔牛道:“我兄弟三人骨肉相连,心意相通,便在万里之外,也感受得到的。”
蔡包点头道:“令兄弟之遭遇的确令人唏嘘。你虽隐居在此,得到兄弟遗骸的信息,自然难以平静,想要将它收将回来,对吗?”
夔牛道:“不错。我是这么想的。可惜的是,我不得变化,若是如此模样到陆地上行走,只怕不一日便有惨遭戮尸之虞。于是我便出此下策,将龙卷风放到陆上,以求吸引修行人来到海上。我要博上一博,若来的是恶人,我不过命丧其手,却也正好追随两位先兄而去;若侥幸得遇好人,便求其为我寻回两位兄长遗骸......”它说到这里,眼中精光一闪,向蔡包道:“不知两位,能否助我完成此愿?”它忽然跃入海中,旋即又回到山上,这次自然没有带来风暴和龙卷风,口中吐两只巨珠来,看个头,竟然与易宝会上的隋侯珠有得一拼。“这两颗宝珠,有驱妖辟邪、助人修行之效,两位可拿此二珠将我两兄遗骸换回,彼时我将另有厚报!”
蔡包将两珠收入乾坤芥子袋中,说道:“我们定当竭力完成道友之愿。若力有不逮,此二珠原物奉还。告辞!”
蔡包回到神泉观,便去找巴里人,巴里人听他说这龙卷风竟是夔牛所为,又惊又喜,大叫道:“你可知道,黄帝能够战胜蚩尤,要多亏了那夔牛鼓的吗?那战鼓一槌下去,声响五百里,黄帝的兵士士气大振,而蚩尤军则相顾骇然,黄帝方才一鼓作气,将蚩尤打败。说起来,如今我们号称炎黄之孙,其中便有这夔牛之功啊!你见到那神兽了?怎么这种好事也不叫上我一起?”
蔡包笑骂道:“原来这夔牛鼓竟然有这大的功劳,世人却都不知道呢!我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哪里知道竟然会是它?别废话了,那天那夔牛鼓是谁的宝贝?咱们快去找他吧?”
巴里人道:“那是黎江的客人,容我先找到黎江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