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吵闹声传染了一样,从走廊的另一头蔓延到这一头,紧闭着病房的门仍然听得清楚,男男女女几个人还在争辩个没完。
"若儿,要紧不?真是太不巧了,这间病房对面就是医生办公室,谁能想到,他们从上午吵到现在?怎么可以这样?也真是太不可理喻了。"坐在病床边上,阮青山轻轻地揉着林若刚刚输过液的手。
"既使错在医院,这里又不是只住着他们一家,闹个没完,也太没公德心了,小张本来是明天出院,都让他们给吵得提前跑了,真是的。"看着旁边已经空着的病床,林若心里很烦,"青山,你去跟医生商量商量,我们回家休养吧,我已经没事了,真的,这里太吵了,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不行,保胎要紧,别任性啊。"探过身,摸了摸林若的面颊,"饿不饿,王阿姨快到了。"
"吵得心烦,哪里有胃口吃饭啊?青山,我有事和你商量,越快越好,可是这里实在是不方便。"冲着门边的床位努了努嘴,林若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先养好身体,两天,就两天,我们就回家,什么事都先忍着,听话。"贴着林若的耳边,阮青山的声音同样压得很低,"若儿,知道你心里有事儿,可是什么事都没有身体要紧,别去想了,晚饭马上就到了,安心吃饭。"
说完话,阮青山站起身望向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云朵很低,仿佛压在头顶,令人无法畅快地呼吸。
昨天傍晚突然接到诊所打来的电话,急急赶过去的时候,远远的就望到面色苍白的林若瞪着惊恐不安的眼睛盯着自己奔来的方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在这个诊所里?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对林若冲击很大的事,还没来得及问,医生直接把自己请进了办公室,很严肃地告诉自己,孕妇情绪很激动,心情很焦虑,已经动了胎气,现在身体上需要治疗,精神上更需要静养,必须要心平气和,才能保母子平安,唉,尽管非常非常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只能先耐住性子只字不问。
"青山,干什么呢?"阮青山看着窗外发呆,林若不免有些好奇。
"噢,没什么,我在看天呢,是不是要下雨啊?"阮青山转过身来,坐下来趴在床边,盯着林若的肚子,忍不住摸了摸。
"去,让人看见。"林若红了脸,"王阿姨也要来了,好好坐着,快点儿。"
话音刚落,门开了,进来的不是王阿姨,而是只露出眼睛的小护士抱着血压计测血压来了。
"外面还在吵啊,什么时候能消停啊?我都烦死了。"门边床的孕妇坐了起来,"一会儿我出去找个安静地方透透气行吗?"
"不行,高姐,你是高龄孕妇,医生说了,要保胎才行。"小护士边说边给林若测着血压。
“真闷,买个饭这么大半天,还不回来。”埋怨着出去多时的丈夫,高姐又躺了下来。
“哐”的一声,一个小护士急急地进了门,蹲下身,打开了插销,门大开着,这回进来的是几个人,推进了一张床,看情形,是刚急救过。
又是一阵忙碌,医生护士离开了病房,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林若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昨天在诊所看到的那个女人,而躺在病床上,还没有苏醒过来的人竟然是王欢。
老天爷,你真的存在吗?你真的开眼了吗?竟然把这个挨千刀的女人送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
"怎么了?"阮青山看到了林若怪异的眼神。
没有听到林若的回答,却看到林若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充满了戾气。
阮青山心头一紧,不由得看向刚推进来的还在沉睡不醒的新病号。
真是不看不要紧,一看真心焦。
糟糕,真的是太糟糕了,怎么会是王欢?
虽说多年没有交集了,王欢的样子还是记得的,毕竟她曾是校园里的一道特别的风景线,更主要的是林若很讨厌她,还有,她是林若的后妈。
可是,从林若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厌恶之情而是摄人心魄的肃杀之气。
这副样子出现,王欢怎么了?这里是妇产科,妇产科?妇科诊所?昨天今天,难道这里面有玄机?
一股寒气涌上心头,阮青山顿生不安。
要不得要不得,林若需要绝对的静养,不能够大喜大悲,更不能够硝烟四起,鹿死谁手,不能够,不行,我得赶紧去找医生,要么快点儿换个病房,要么快点出院,避开这是非之地。
"若儿,我出去抽支烟,你老实躺着,不要下床啊,听话。"按了下林若的肩膀,阮青山快步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