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人们对话的孩子们不由得后退了一小步,虽然他们依然低着头,但还是能感觉到他们的害怕。
“那么,老焦,麻烦你再赶车回去了。”一个男人说。
“俺知道了。”焦亢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酒壶,猛灌了一口,咂了咂嘴,“好酒。”
焦亢走了,然后就轮到这七个孩子了。男人转过头看了了孩子们一眼,指着不远处的小房子,“那里,给你们住的。先来讲讲规矩,虽说你们是炎家的后辈,但没有开启魂瞳就和废物没什么两样,家族是不会收留废物的,所以现在的你们唯一的价值就是挖矿。如果你们能挺过十年或者达到家族的要求,那么你以后的生活家族是会保障的;但如果中途想要逃跑的,当场处决,懂了吗?我们不受家族里任何一个人指派,而是由大家主直接派来,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家族里的人报复什么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在这里好好干活,虽然很苦,但你们的安全我们能保证。去吧。”
男人挥了挥手,孩子们便各自拿着各自的东西三两朝那间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小房子走去。推开门倒没有想象中的布满灰尘,想来平时还是有人稍微打扫一下的。炎凌将包袱往其中一张床上一丢放松地伸了个懒腰,不是他不想去找未曦,而是现在这种情况真是不太好。那个男人还站在门口盯着他们,这个时候要是做出一些什么不合常理的举动,那一切就都暴露了,最主要的事炎凌不太想让未曦干这种活,刚才他可是看到几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孩子背着大半个他们身高的背篓从一个矿洞口蹒跚而出,他们脸上满是灰尘。
看在眼里的他自然不想让未曦背着那么大一个背篓。
至于其他人,他是爱莫能助,再者说这里的除了他外的六个人,最多炎佳奈和他有点关系,他凭什么去帮他们呢?
其他六个孩子也都各自坐在了各自的床边略微回过了些神。
“你就是那个炎凌吧。”一个孩子说。
炎凌点了点头,“我是。”
“你都用了献祭了怎么还是没有开启魂瞳?”那个孩子走过来坐在炎凌床边问,“我看过家族的古书,上面写了如果一个人愿意献祭,那么他是必然会开启魂瞳的。可是在你身上却失败了,为什么?”
“或许是我在献祭的时候做了什么不敬天的事情吧。”炎凌苦笑了一下。
“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只是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可能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做出来了,家主他们也会阻止你的。你可以说我可能看漏了,但你总不能怀疑家主们吧。”那孩子又说。
“那还真是奇怪啊,可能我真的被神抛弃了吧。”炎凌摸了摸头,心想我还碰到一个只会叫我哥哥的奇怪的孩子和会发光的十字呢,那孩子满口都是什么“千年的孤独”,真是的,好像他真的活了一千年,好像自己真的是负心汉什么的,真是奇怪的很,但炎凌不敢说出来,他隐隐觉得自己经历过的那个时候会牵扯到什么他现在无法形容和触及的东西,一旦说出来自己的人生就会被改变。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定不是的,爹时常和我说神爱世人,神是不会抛弃他的子民的。”那孩子说,“要是当时我也能狠下手献祭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孩子小小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你要是能自己用刀子在自己额头上划开一道小口子我都佩服你,炎凌心说。
“哦对了,我叫炎笃亮,离字外家,以后请多多关照了。”那孩子向炎凌伸出手,“交个朋友如何?”
炎凌想了想,握住了炎笃亮的手,“我可是大小姐捡回来的诶,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以大小姐的性子,只要是她认定的东西她就不会随意放手。放心吧,我想过不了几天大小姐就会来这里的看你的。”炎笃亮说。
炎凌想了想走之前的对话,笑了笑,“你平时见大小姐吗?”
炎笃亮摇了摇头。
“那就别想太多了。”炎凌拍了拍炎笃亮的肩膀,慢慢的踱了出去,留下炎笃亮一个人在那里想着自己到底是哪里想多了。
炎佳奈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要亲近些,两个人选择了同一侧的床位,又很快搭起了一个类似屏障的东西。毕竟是女孩子,虽然都是炎家的人,但必要的措施还是要做,再者她和其他人只是认识而已,而且女孩子也总是要有点的私密空间的。
“恩,今年的人有点多了啊。”男人反复翻看着手中的花名,“乾字外家一个,坤字离字震字外家各两个,啧,一年不如一年了吗?五男两女……能活下来几个呢?”
最近炎家的家族会议开的有些频繁,比如现在议事厅里就又在开着会议。今天的会议倒不是有多重要,但此刻的会议厅里一片沉默。
“来说说你们的看法。”炎焜看着周围的五个人。虽然炎啸借口说身体不适没有来参加家族会议,但在座的六个人心里多少有点底,这次祭天赐瞳炎心柯这群后辈做的也的确有些过分了,本来给震字外家的名额就少,现在两个人还全部因为近似于恶作剧的方式害得没有开启魂瞳,虽然确实是少了一个可能成为修行者的炎佳奈,但比起她,显然炎凌的问题要更严重一点。
因为他在献祭之后却没有开启魂瞳!
按照古书来讲,献祭的人必将得到神的怜悯,神将赐予他更为深刻而宏远的前程。可是就在两天前,这条如同铁律一般的定论被轻易的推翻了。
此刻炎焜手中正拿着那本名为《天赐瞳开说》的古书。他翻了翻这本书,随手将它丢在会议桌上,“别憋着,都来说说。”
五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个头绪。面前的这本古书的年龄同这座城一样大,可能这本书还要更大些,而且自这座城建成后从来没有人会选择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开魂瞳,所以这种说法的真实性也无从考证,不过倒是听说过主家有过这样的例子,而且全部成功了。他们也就对这一条深信不疑,直到昨天他们亲眼看见炎凌献祭却开瞳失败。
最终还是炎分雪咳嗽了一声,“不知道。大家长为什么不上报给主家呢?也许主家那里会知道的更多一些,反正今年的货也快该上交了,趁着这个机会问问罗大人总比我们在这里毫无头绪来的更好。”
罕见的,炎分雪也会如此平静的喊出“大人”两个字。
“然后呢?让他那猥琐的眼光再在你的身上做停留?再听他说那些不要脸的话然后我们还要陪着笑?不行,我不同意。”炎茂名反对道,“与其说那罗胖子是主家派来征收货的,倒不如说他是来我们炎火城作威作福来的。”
“那你有自信斗得过生意境界的罗旁千吗?”炎焜问。
炎茂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而他还是沉默了。是的,虽然心里很是讨厌那个为威作福的死胖子,但那胖子生意境界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也许对于主家来说生意境界的修行者确乎是微不足道,但对于炎火城这样的小地方,一个罗胖子跺跺脚,城头就得抖上那么一抖。
他们之中最强的炎焜也不过是一个越凡境界小成的微不足道的人物,罗旁千的眼中的炎焜,就好像炎焜眼中的炎凌一样,都是动动手就能捻死一群的存在。
“没有那个实力就给我乖乖的闭嘴,如果你能打过那罗胖子,我们炎火城也不至于这样。”炎焜说,他还没把前段时间崔琅找他的事情说出来,他生怕说出来的话会影响家族里的情绪。
家主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要多操心的。平时他确实是很威严的,但受了什么气他只能放在心里,为了这座城和他身为城主的尊严,他不能说出来。
但凡男人,大概总是有点自私的。
“崔家和苏家怎么说?要是他们没有异心,我想暗中做掉罗胖子还是可能的。”炎茂名说。
“你想干什么?和主家作对吗?别忘了,只要是主家的人身上都会有一个主家的印记,一旦人死了,主家那边肯定会有什么变化,到时候我们都要倒霉。”炎分雪说,“但他也不敢乱来的。”
炎茂名站起来在地上踱来踱去,显得有些焦躁,“二姐,算我求你了,我们真的没必要为了一个乞丐而向别人低三下四。”
“我只想知道老祖宗的话是不是对的,如果错了,那么错在哪里。我仅仅想知道这些东西而已,我不是对祖先有什么不敬,只是很好奇罢了。所以这个问题我想弄明白。”炎分雪平静的说着,语气没有一点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