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依旧亮着灯,电视播报着午夜新闻。
奶奶斜倚在沙发上轻声打着鼾,80来岁的人,不管从精力和体力上都远不如常人。
夜晚微凉,吴风在卧室拿了自己的毛巾被盖在奶奶身上。
吴风是爷爷奶奶从小带大的,爷爷是老学究,脾气很大,平时不苟言笑,家里人都不敢招惹他。但爷爷对吴风却和煦,有时把他放在腿上玩一会儿,有时会教他背唐诗,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吴风到他身边,他都会缓和下来,吴风感觉爸爸很怕他,所以小时候一有状况就跑到爷爷那里去躲避,爸爸打他是趁爷爷不在的时候。
其实,现在想想,吴风感觉爷爷心里是爱爸爸的,只是太过严厉的表达方式爸爸接受不了,就像爸爸对自己。
爷爷只对吴风发过一次脾气,那次他弄断了爷爷的眼镜腿,老爷子黑着脸吼他,奶奶闻声跑过来,大致说,你这老家伙自己不放好,应该怨自己,怎么倒骂起孙子……,这时爷爷就住了声。家里只有奶奶敢训爷爷,而爷爷对奶奶也从没发过脾气,至少吴风没看过,一次都没有。
事后奶奶告诉他,那个眼镜是他们结婚时,她送给爷爷的定情信物。
记忆中的奶奶,乐观风趣,步伐轻快,脸上总是笑盈盈的,他一度认为,奶奶不会老,但自从六年前爷爷离世,奶奶脸上再看不见了这种笑容,它消失的如此彻底,以致于吴风一度认为,记忆里奶奶的笑容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根本没有真实存在过。
奶奶从瞌睡中醒来,老年人容易疲劳,但是睡得很轻。
奶奶揉了揉眼看到眼前的吴风,慈祥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惊异的神情,吴风知道,奶奶的惊讶来自于身上盖着的毛巾被。之前,自己从没这么做过,他觉得大人们可以照顾好自己,而所有人给他的又都是理所当然。
“长大了。”
奶奶抚摸着他的头,一脸欣慰。
轻触的温度,从吴风的发丝传来,这一瞬,吴风差点哭出来,原来我以前是那么小孩子,她竟如此盼望我长大。
“饿了吧,奶奶给你热饭去。”
奶奶起身缓缓前行。
“奶奶……”
“嗯?”
“我自己弄,您休息吧。”
奶奶明显迟疑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吴风。
“我长大了。”
吴风看着奶奶目光坚定。
奶奶感受到了他的变化,眼中多出一份欣喜。
“好好,你吃完就马上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以后我要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望着奶奶的背影,吴风心里誓言铮铮。
……
卧室里漆黑一片,自从有了透视功能,灯光,对于吴风就是多余的。
手机提示音响起,跳入眼帘的是朱琳的信息。
“身体感觉怎么样?”
回到家朱琳就一直睡不着,她目睹了吴风闪电般击杀绑匪,那种速度,只有中科院研究的那个特异者赵玉才有。至今想到赵玉发作起来痛不欲生的样子,还心有余悸,她担心吴风会步他后尘,虽然夜深,她还是发过来信息。
吴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这只手在不久前爆发过。那次是在救欧阳老师的时候,那时他也为自己当时发出的力量吓了一跳,但是打碎一块玻璃,在他看来还是正常范围内,虽然那块玻璃看上去有点硬。
“身体没有不舒服感觉,只是,那时旁边所有的东西都静止,只有我在动,像时光停止了一样……”
他知道描述的不够准确,在晓依面临险境的时候,他是感受到一种力量存在的。
它们不是来自手上,而是发自身体深处某个地方。
这个力量出现的时候,楼房在他眼里变矮,坚硬的混凝土看似不堪一击,周围所有运动变慢,一切在他眼里近于静止状态,高速运动的物体,呈现出来的是一个个片面的画面,而他,却可以在这些看似静止的画面里,速度如常的自由穿行。
“不是时光停止,是你的速度变得很快很快,这时,周围的事物在你看来就会变慢,也就是说,相对你来讲,时光变慢了,这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朱琳想了一下回道。
“难道我的速度接近光速?!”
相对论在初中物理课就有,吴风当时很好奇,梦想着把无人机加速到光速,实现时空逆转。由着这个,他在网上看过介绍相对论的视频,然后试图找到可以把无人机加速到光速的发动机,结果可想而知。
“这个我说不清,要是能找到周欣博士就好了,他一定可以解释。”
周欣曾是负责研究特异功能的科研团队组长,国家宣布解散科研组后,周欣曾在民间的资助下继续做研究,后来实验室出了一次爆炸事故,自从那次事故后,周欣和他的团队就没了消息,那次的爆炸原因也一直没有公布。
“那一刻我变得非常自信!”
吴风继续说,在吴风看来,自己内心的变化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在他手上拿起竹竿的时候,那种满满的自信告诉他,竹竿一定会分毫不差地击中目标,期间信心强大到可以用爆棚二字形容。
他不是自信的人,甚至他的血液里也无时无刻不透漏着脆弱的自尊,这种自尊是极度自卑的人为避免受到伤害,给自己加的一道隔离网。他害怕被拒绝,所以远远的偷窥晓依,他害怕受到伤害,才选择把自己封闭起来,远离同学。
人的自信可以来自于各种外因,像王中和,就是受到王妈妈的认可,而动力十足,一步步走出心里阴影,重塑信心。吴风受到欧阳婧和朱琳的关护,才有了敞开心扉的愿望,而让尘封的心,解冻复活,继续下去,他也会逐步走出自闭,树立信心。
可这次他的信心却凭空而来,之前了无痕迹,一下子便充满了每一个细胞,它不是逐渐建立起来的,那么是什么神秘的力量,又是触动了哪里,才有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了呢?
这是吴风和朱琳都想不明白的,而这个谜团,正在被万里之外的一个世界性的科学研讨会逐渐揭去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