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骆王传
第一章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第一回第四节
昏暗的密道里又冷又湿,骆雁拉着骆绡走出五六里,石阶转而向上。姐妹俩沿阶而上,骆雁把火把交给骆绡,抓住头顶两个大铁环,用尽力气抬起青石板,密道里透进一线光亮,骆雁却是一声惊呼:“啊!绡儿快跑!”
却原来一双虎皮马靴就在骆雁额前,靴子尖儿几乎挨着她的眼睛!骆雁要落下石板,一只马靴靴尖儿钩起石板,骆雁便觉一股大力拉着她双手竟把她上身带出了密道,她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双手,石板腾空而起斜向飞了出去。骆雁身子刚要下落,便觉得腰间一紧,早被一根鞭子缠住,又被一股大力一扯,她身子飞出密道,稳稳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那人左臂抱了她,右手长鞭再次挥出,卷住还站在密道石阶上发愣的骆绡也给扯了过去。不过没有伸臂相抱,而是任由她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骆绡也没怎么摔疼。
骆雁顾不上骆绡,先打量眼前这张脸,只见他浓眉虎目,胡子能有半尺长,垂在胸前随风摆动,很是好看。未及细看,那人已把他背上后背,鞭子收回插回腰里,过来拎起骆绡,迈大步往山上赶去。
山坡背阴,积雪能有一尺多厚,那人背着骆雁拎着骆绡在雪地上疾驰而行:只见他一大步迈出竟有一丈许远,或在山石上借力,或飞身上树,偶尔马靴点雪,也只是靴尖留下淡淡的轻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骆雁打量他的身形恐怕至少也有一百五六十斤之重,再加上自己姐妹俩怎么也得有三百斤。他却一点也不吃力,脚下反倒越来越快,轻功练到这种地步,恐怕当今之世已无人能及。‘难道他就是爹爹的对头么?那可糟了!’
再一抬头,却看见这人后背上斜背着一个细长的包袱,里面包的倒像宝剑一类的兵刃。再一看那包袱皮极是眼熟:雪白的丝绸绣着桃花流水,一层一层露出一个男人的脸颊、一个人胸前金甲、一个人腰间宝剑剑把上的苏绣。骆雁看了半晌,呆呆无语。
眼看到了山顶,阳坡下便是家,骆雁试着轻轻叫了声“三叔?”那人身子一抖,靴子便陷进了积雪里。“别说话。”急忙凝神提气,迈大步赶路。骆雁又叫了声“三叔,”那人道:“雁儿,你长大了,长得跟你娘一模一样,也是这么漂亮。你娘可还好么?”骆雁不由得一阵伤感,“我妈早就过世了。”又问:“三叔,你定是来帮我爹的,这下可好了。”那人冷冷的反问道:“是么?哼!”
说话间,那人已经飞到山顶,又疾飞下山,双足落在骆家上房房脊,轻轻一跃而下,落地竟没有半点声息。
院子里已经多了十几匹骏马,那人抬脚进屋,里面早有十余人分立两厢,这时便一起下跪行礼:“臣等恭迎王驾,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人大氅下果然一身紫色绣龙蟒袍,轻轻放下骆雁,摆手道:“兄弟们快快请起,此地并非朝堂之上,不需拘礼。”
“谢王爷。”众人才敢起身。
卧房里火炕上,炕桌儿放着,有酒有菜。骆云正襟而坐,“回来啦?坐下陪哥哥喝两杯。”那紫袍王爷轻轻放下骆雁,却把骆绡重重摔在地上,怒问骆云:“老贼,你怎么不逃走?”骆云道:“哥哥罪孽深重,天下虽大,却无骆某容身之地。哥哥等了你十四年,今天你终于回来了,坐。”
紫袍王爷却不理会,从骆雁腰里解下那把宝剑,扔到骆云身侧,“拔剑。”骆云道:“你练了下卷剑谱,哥哥那里还是你的对手?哥哥自知难逃一死,只求三弟饶了我两个女儿性命。”
紫袍王爷道:“雁儿是好孩子,看在故去的大嫂面上,本王饶她一命。至于她,”把皮鞭一指骆绡,“老贼,你知道本王为啥要等上十四年?就是要等她长到十四岁,跟本王的女儿一般年纪,”却没再说下去,喝问:“老贼,你还有甚么话说?”骆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无话可说。”紫袍王爷伸手从怀里掏出四根半尺来长的大铁钉,“来人,给我钉了。”
骆云抬眼看看铁钉,“老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哥哥任你处置便是。绡儿是玉华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也算是你半个女儿,你就连她也一块儿饶了—”
“不行!”
骆雁在一旁看了多时,道:“三叔,你—爹,他是承华三叔,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紫袍王爷道:“雁儿,你过来,让三叔好好儿看看。”骆雁看看父亲,走到三叔身前,“三叔。”来人蹲下身子,把手轻轻抬起她小脸儿,“好孩子,你长得跟你娘一模一样。”伸臂把她搂进怀里,“大人的事,你别管。”对身后四个手下道:“给我钉!”
一个随从便道:“骆大人,这边请。”骆云强作镇定,但脸色也变了,伸手拔剑往颈上抹去,一边大叫道:“绡儿快跑。”紫袍王爷眼疾手快,皮鞭挥出,鞭梢卷住剑把夺下他宝剑,又一鞭啪的抽在骆云左耳下,两个随从上炕把他拖下来拉开手脚,掏出斧子便要往两根碗口粗的松木绑成的十字架上钉。
骆雁又惊又急,到炕桌旁抢过四根铁钉,“三叔,别杀我爹爹。”骆云道:“骆承华,要杀要剐你冲我来,老子皱一皱眉就不算英雄好汉。雁儿,快求求你三叔饶了绡儿,她才十四岁啊。”
紫袍王爷骆承华伸出手,“雁儿,给我。”骆雁道:“不给,三叔,你要杀爹爹就先杀了我。”把四根铁钉钉尖儿对准了自己心口儿。骆承华叹了口气,“傻孩子。”回头叫了声:“英儿。”骆雁一惊,往外一看却哪有骆英的影子?骆承华早过来将鞭把倒旋点了她胸口要穴搂她进怀,“好孩子,钉子还给三叔。”骆雁死死攥住钉子,“三叔,别杀爹爹!你不能杀爹爹!不能杀—”
却听旁边一个随从道:“王爷,请。”骆雁一看,父亲却早被扒光衣服,用铁索绑在了木架上,旁边放着一大桶凉水,一大碗盐。骆雁想扑过去拦阻,骆承华伸指一戳她腰间穴道轻轻放上了炕。骆雁道:“骆承华,你要杀我爹爹就连我也一起杀了,要不我也会杀你给爹爹报仇。”骆承华怒道,“大人的事,你别管!”过去把一大碗盐倒进凉水,搅匀沾了皮鞭,“老贼,我扒你的皮!”一鞭一鞭狠狠抽了下去。
骆云也不呼痛,“老三,你要打尽管打我,只求你饶了绡儿。”骆雁哭着哀求:“三叔,雁儿求求你,别打了,爹爹年纪大了,你要打就打我。”骆承华只是不理她,皮鞭反倒抽的更狠了。
骆云道:“雁儿,别管爹爹,只要你和绡儿平安,爹爹—”话音未落,骆承华便停鞭不抽,斜眼看看骆绡,叫过一个随从,“常兄弟。”那绑骆云的常姓随从抽出腰间马鞭,饱沾盐水,“骆大人,小的伺候伺候您。”狠狠抽了下去。
骆承华来到骆绡面前,伸手抓了她衣领,皮鞭抬起下颌,“臭丫头,别怪本王心狠,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说着便要撕扯她衣服。却见骆绡脸现笑容,骆承华一见,不由得停住了双手。
骆云道:“老三,糟蹋雪梅的是我,杀她的也是我,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别为难我女儿。”
骆雁本来要为妹子求情,忽然间听了父亲这句话,不由得魂飞天外。骆承华看看骆绡,骆绡只是不懂世事,笑得极是天然纯真。骆承华轻轻的叫道:“雪梅,我的好女儿—”忽然一声大叫:“贱货,朕要你的命!”“嗤啦—”一把撕开了骆绡衣服。
骆雁静静的躺在炕上,只觉得天旋地转,不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珠泪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