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舍之中三天眨眼即过,秋雨终于走出了那间屋子,神色异常凝重。
三天的时间终于被他证明了,噬魔刀果然是柄魔刀!
“怎么就你一个?”
秋雨刚出门,就看到严护法站在路边,手里又拿着个葫芦,浑身酒香扑鼻,看着秋雨有些诧异。
秋雨平静道:“一直只有我一个”
严护法怔了怔,却没有多问,举起葫芦灌了一口酒,对秋雨说道:“如此也好,跟我来吧”
秋雨不再多言,跟在严护法身后向庭院深处走去。
不长时间来到一地,严护法指着一幢小楼说道:“这里是百宝阁的藏宝楼,你进去选本法决,算是老夫的见面礼。”
“多谢严护法”秋雨一惊,然后喜,随即心念一转,问道:“却不知晚辈应该选那本好呢?”
“这里面老夫也不熟,法决只知道一本,叫什么岱宗如何”严护法灌了一大口酒。
“这本法决最合适?”
“不,它最贵”
......
小楼简朴,似用几块木板随意拼搭,看着简陋却有一种奇特的韵味,木板的纹路蔓延,彼此连接构成一副难言的画,道意天成。
【藏宝楼】
木匾上三个字方方正正,推门而入,空旷的楼里,只有一张桌子,一位老人。
淡淡的天光下,老人手捧经卷神情专注,对于秋雨毫无所觉,直到脚步声更近。
老人抬起头,几块老人斑突兀的映入眼中,褐色的斑点,苍白的脸色,带出一种虚弱的气息。
秋雨从没有想过,看守藏宝楼的老人竟会是一个普通人。
“少年人,有什么事吗?”老人问道。
慈祥的眼神,祥和的语气,看着此刻的老人,不知为何,秋雨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养父母,那对善良的夫妇。
“严护法让我来选本法决,前辈。”秋雨道。
“呵呵,那你选好了吗?”
选好了吗?秋雨低头扫了一眼空旷的周围,这是要怎么选?
“严护法说了一本,名字叫岱宗如何,说是楼里最贵的”秋雨试探的说道。
老人放下书卷,揉揉可能有些不适的手臂,“岱宗如何?那的确是最贵的,你决定了吗?”
秋雨想了想,认真说道:“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不管是对岱宗如何这部法决,还是...对周扒皮。
秋雨能来此处,自然是周扒皮的计划,那么怎么选、选择什么就很重要,秋雨已经放言要跑了。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躲避追着自己的人,而是要避开周扒皮!
老人静静看着他一会儿,似乎看透了什么,缓慢开口道:“道书、法决是大道之基,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可是很少有人真正想过怎么选择”
“这是个长生者的世界,有人已得长生,剩下的追求长生,所谓道法都是以此创立”
“以天地五行为根本,转为阴阳,化成混沌,成为那个大衍之数中遁去的一,无垢无缺,长生久视”
“而所谓的法决又都是在如此道法下演化出来的,其真正的高下又哪里是我们口中的高下,火属选火法,天生神力便要修炼肉身,其实仔细想想,都是笑话”
秋雨没有为这段话中对于修仙者的鄙夷所惊讶,却被另一件事情吸引:“这世上真有长生者?不死不灭的存在?”
秋雨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人们心中臆想出来的。
老人摇摇头,放下手中之书“不灭谈不上,但的确有人可以长生不死,无数载来他们一直长存世间,自人类有记录那些名字便一直存在,直到现在,也许他们也会死在时间下,但很明显,这数十万年的时间还不够长。”
“而这,却不是我要说的”最后一句神色郑重。
老者不知为何有了一丝惆怅。
“无数年来人们一直这样生活,但现在却有了变化,仙依然存在,但数千年来却无人可以成仙,灵气依然飘荡,却越来越稀薄,无数人依然追求长生,却越来越不可得,我们似乎走进了一个末法时代”
“仙已落寞!!”
老人停了停,最后四个字铿锵作响。
秋雨更是瞠目结舌,在所有人都在求仙问道的世界里,一个普通老人却吼出了仙道落寞这种判断,一开口便是末法时代,让秋雨这种正常人怎么想?
老人没理会秋雨,继续说道:“所以所谓的法决只会分为两种,一是继续走仙路,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一步步在体内构筑一个另类生命,以元婴之身逃避天地法则,从而达到长生久视、永恒不朽的目的!”
“而另一条路就显得的艰难”老人语气放缓,神思不定:“仙道虽然没落,但也许会是个新的开始,末法时代是终点也是起点,没有路了,那就再踩出来一条,当世的年轻人衣衫褴褛,不是才更显风流嘛”
最后几句,老者的语气已近蛊惑。
秋雨听得口水横流而不自知,不是被鼓动,而是惊讶。
谁能想到,看着慈眉善目的老人竟然是个大忽悠,“您不会是要我无中生有,自己走出一条修炼之路吧?”
听话听音,秋雨总觉得此人想要图谋不轨。
老人对秋雨的目光毫不在意,起身离开桌子,拖着缓慢脚步走到墙壁处,伸手虚掏,墙壁如水波荡开,一个古旧卷轴浮出,稍一出现,一股洪荒气息扑面而来,一个卷轴竟似一头巨兽蛰伏,煞气冲天。
“这是一卷古经,源自仙道之前的上古。”
“上古?”秋雨终于有了点兴趣,他最是喜欢听故事。
“仙道不是无中生有的产生,如果说仙道是修炼史上最为璀璨的明珠,那这之前就是群星闪耀的时代,你想想......”老人语气悠扬,到最后已近呐喊,“无数的天才走在漆黑的修炼长路上,没有指引,无人帮助,漫漫黑夜中倒下一批又一批惊采绝艳之人,终于,有人踏着前辈的尸骨走到了终点,与世长存,万年不朽,仙道诞生,人类进入一个璀璨的大世,多么悲壮,何其壮观!!”
“而现在仙道又要没落,人们又要在黑暗中前行,去创造下一个大世,人们在毁灭中重生,在废墟中重建,在血与火中将更加辉煌,年轻人,这才是你们的世界!”
老人语气激昂,原本温和的眼睛变得明亮刺眼,盯着虚空某处,好似看到了一角未来,无比美好。
秋雨静静的听着,对于一个沉迷自己世界的老人,为什么要打扰他,至于秋雨,如果仅凭一席话就激动亢奋,也许,他活不过十岁。
秋雨任由老人在幻想中迷醉,无所事事的拿起那卷古经。
一张不知名的毛皮,类似羊皮卷,边缘有火烧痕迹,很是古旧,其上文字也是简易古朴,秋雨是一个不认得,好在其周围有密密麻麻注释,秋雨凝神......
这是一张残卷,其上内容多有不全,只有位于中心的一个名为内宇入微术的法决较为完整。
内宇入微术,与修炼无关,这是一个探查人体暗伤的术法,至于旁边,全是一些灵药的药性详解,基本可以定性为毫无用处。
正当秋雨有些疑惑,老人回过神来,“这是一卷医经,属于上古的医家,他们相信人体就是一个世界,随着我们不断了解自己,不需要元婴之身,我们自己也终将走向永恒,其上内宇入微术堪称惊艳,我知道让你转修古法,你一时接受不了,那就一步步来”
说了太多话,苍老的声音透出疲惫。
“至于其他法决,老夫虽然觉得没必要,但对于你来说也许不可缺,试试这本,可能更好。”老者伸手一捉,一枚玉简停在两指之间。
“还有就是,焚天化雪决不是那么练的,它所有奥秘都藏在其第三个法术中,不明悟这一点,它只是不入流的”
“老夫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
一气说完,老人佝偻着走向楼梯,身后突然流光飞舞。
原本空旷的楼里,一枚枚玉简显现,在空中追逐,嬉戏,带出一道道光影。怪不得藏书楼里看不到书,原来都在天上。
老人先给了秋雨一枚玉简,又让这么多玉简显化,这便是选择。
显现出来的玉简并不设防,秋雨伸手一捞,一枚玉简就躺在手中。
两断刀决
此决虽只有一式,但普天之下,无物不可斩。
千万仇敌,世事纷扰,皆以一刀两断,心自清明。
这个介绍很是强大,虽敌千万人,吾亦一刀往之?果然不适合小爷这样的黑夜强者。
秋雨手指松开,走到桌子前拿起玉简转身离开。
身后两段刀决玉简骤得自由,倏然而没。
楼上一双温和的眼睛变得明亮,秋雨没有看到,却也感觉得到。
选择那枚玉简,本就是这个作用。
法决,秋雨很缺,不过都是要喂女鬼的,真正需要修炼的只有一部炼血成剑慧心决,如果还有精力,也能练练五老峰剑。
道珠每吸收一部法决,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感悟反馈,秋雨还没来得及修炼,对于两部法决却已是颇有了解了。
玉简在手,却丝毫没有查看的想法,所以也就没发现,落入储物袋中的玉简上面,所记载的法决的名字同样是......两断刀诀!
或者,那一屋子玉简,可能都是这个名字,老而贼,不外如是!
此时,屋外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