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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语定双星

张居正知晓了会被人暗杀一事,必然会加倍提防。再有李成梁保护,即刻进京的话,应该不会再有何问题了。吴情便赶忙回到了京城,通知徐阶张居正平安的消息。

得知张居正平安无事,身边又有李成梁这样的猛人相助,自然放下心来。更重要的消息是,张居正放弃了游山玩水的生活,决定重回京城,这便是要重回朝堂,施展抱负之势。当年张居正在翰林院做庶吉士的时候,徐阶是他的教习老师。那时他便发现张居正乃是绝世奇才,只是没什么出身背景和后台靠山,涉世未深却抱负不小,只是凭一己的才华和热血来做事,这种莽撞的青年人一定会在将来的朝廷政治斗争中成为牺牲品。为了自己同首辅严嵩斗争的大业成功,也为了保护张居正这位未来的国之栋梁,徐阶对他的建议往往是是赞而不用。张居正屡次向徐阶进言采取非常手段解决严家父子之乱,然徐阶对严嵩依然退避忍让,不接受他的意见。嘉靖三十三年,正值而立之年的张居正眼见朝廷愈加****,心中万念俱灰,提笔写下“我志在虚寂,苟得非所求,虽居一世间,脱若云烟浮”,随后又给徐阶留下了一封长信,信中指责他“内抱不群、外欲浑迹”,此后便辞官回乡。对此,徐阶一直是怀有深深地愧疚之心,也一直希望张居正可以有一天成长,明白他的一片苦心。

这番张居正回京,徐阶希望能跟他好好聊聊。但愿他是有所沉淀才回归的,而不是又单凭一番热血。这日便向内阁告假,与吴情一起在会客厅等待张居正的登门拜访。

等了许久,过了约定的时间,张居正还没有出现。莫非又出了什么意外?吴情很是担心,向徐阶提出离开徐府去路上迎接一下张居正。徐阶想了想,便答应了这个请求。在吴情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门人报裕王的讲师——高拱大人求见。

这个高拱,乃是嘉靖二十年的进士,也是个才华不逊色于张居正的人物。他的年岁介于徐阶和张居正之间,性格却与张居正一样刚直,从不拉帮结派阿谀奉承,所以在严嵩、徐阶处都得不到认可,仕途一向不得志,只是被裕王收入府中做了讲师。但命运总是出人意料,太子早逝,裕王成了太子位子的头号人选,也便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帝。高拱的声望一下子高出了许多,连严嵩和徐阶都要想法子拉拢他。不过高拱也是出了名的头很硬,性格自始至终就没有变过,所以他从未对两派过多接触。这番来看望徐阶,乃是一件十分令人意外的事情。

事出突然,徐阶让吴情先在小客房等待,然后在会客厅接待了高拱。

高拱进来便施礼道:“听闻徐大人病重,下官特来看望。”

徐阶回礼到:“多谢,只是偶发头痛,已无大碍了。”

高拱忽然冷笑道:“不知徐大人是真头痛,还是假头痛呢?”

这话让徐阶感到困惑:“高大人此言何意?这头痛还有假?”

高拱向来说话不留情面,即使徐阶官职高他几头,又是内阁副首辅,他也毫不在乎。

“如果我的爱徒投靠了我的死对头,我是会头痛的。”高拱拿自己作比喻,显然说的是徐阶。

徐阶更加困惑:“此话又是何意啊?本阁是真的不知。高大人向来直爽,有话便直说吧,以免本阁再想得头痛咯。”

高拱也疑惑道:“徐大人真的不知?张居正这人回京了,而且第一站便去了严府!”

“啊!”徐阶大惊失色。张居正要回京他知道,但回京后肯定是要来自己的府上先见过自己啊,怎么也不可能先去严嵩的府上!

“这……我今日一直卧病在床,刚刚起身活动一会。真的不知张居正回京之事。不过若是他回京,去见首辅大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徐大人,张居正以前怎么说也算是您的门徒。这一离朝堂三年,回来却先去严嵩那里了。这万一被他被严嵩收到账下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多年的培养之情。徐大人,我替您不值啊。”高拱此话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徐阶也不好反驳,只能无奈的回应道。

“唉,大家都是为皇上为大明效力,何分彼此啊。”

“徐大人,你们不会暗地里串通弄什么把戏吧?”高拱终于道明了他的来意。以他的精明,自然知道张居正和徐阶历来是同一战线的。张居正离京,回来却先去拜访严嵩,说不定就是个卧底之计。

“这些年他远离京师,我也三年没见过他了。何来暗地串通一说啊。”徐阶赶忙解释道。这一点他倒是没有说假话,张居正的情况他确实不知。

见到徐阶诚恳的样子,高拱还是不肯相信。眼前的毕竟是能在严嵩眼皮子底下跟他搞对抗的老油条,张居正也是个不凡的人物,这俩人串通起来什么都搞得出。

高拱一施礼,正色道:“那高某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叨扰徐大人了。不过有句话要明说了,我高拱一向不参与内阁的事情,但如果有人敢对皇上,对裕王不利,我高拱头还是很硬的,到时休怪我不留情面。”

徐阶忙道:“这个自然,内阁之中,严大人和我都支持皇上早定大事。裕王福德兼备,又本是太子的第一候补,相信皇上一定会作出英明的决定的。这点高大人请放心,做臣子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涉及皇上的家事。”

高拱再一施礼:“既如此,高某告辞了。徐大人好好养病,高某会向裕王建议有时间多向内阁各位阁老们学习的。”

徐阶道:“高大人慢走,请代老臣向裕王殿下问安。”

“请了。”高拱一抱拳,离开了徐府。

徐阶赶忙去小客厅见吴情:“不用去找了,张居正去见严嵩了。”

“啊?他怎会……”吴情不明白,明明严嵩派人暗杀他,张居正为什么还要去见他,而且还要在见徐阶之前。

“刚才那位高拱高大人说的,看来张居正回京的事情已经世人皆知了。我们就在这里静观其变,看看这个张居正究竟在搞些什么鬼。”

“高拱大人,他是什么来头?”

“高拱此人,才华不下于张居正,手段却更胜于他。十年二十年后,这内阁就有可能是他们的天下了。”

徐阶捋着胡须,眼望着天空。

只是在那一天来到之前,还有一场重要的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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