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在墙头上,又是生气,又是悲哀,但当我眼前猛然变成漆黑之后,我的心情只剩下了恐惧。仿佛又切换了一个频道,原来绿幽幽的景象不见了,到处黑漆漆的,只有魏大嫂的堂屋还亮着灯。
我一个骨碌就从南墙上跳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屋内。仙家走了,我的嘴巴和身体都自由了,仙家不再控制我的肉体了,但仙家也不再保护我了!我怕那些小鬼小妖又回来,我还得赶紧躲进屋里。
“老母奶奶……”我看到大嫂正站在门内,就赶紧向她打招呼。我现在有强烈的失落感,就像被人扔进了水里,急于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我还是第一次管她叫“奶奶”,只要能救我,我叫她“祖奶奶”也成啊!
“小虎,我是你嫂子。”大嫂打断了我的话,向后退了退,让我进屋,然后关上了屋门,“我刚才听到你说话了,唉!”大嫂皱了皱眉头,似乎也替我感到忧愁。
“嫂子,我想另换个仙家,能行吗?”我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怯生生地问。我不奢求仙家的法力有多高强,我只希望能找到个温柔点的,至少不会嫌弃我的,貌似这点要求不难做到才是。
“唉,你试试罢,我再烧上香,你再诚心求求老母,看她有没有办法给你换一个,毕竟你现在也是她的弟子。”大嫂叹了口气,然后领着我进了卧室,重新给神龛烧上香,我则跪到地上,等待老母的明示。
我有膝盖有伤,跪在地上生疼,再坚持了一会儿就感觉麻了。但我跪了好久也没见大嫂打嗝,蒙山老母干嘛去了?为何还不下神?
“老母可能睡了,不来了。”大嫂站在我的身后,应该和我一样等得心急。
“哦,那怎么办?”我跪在地上,扭头看了一眼大嫂,大嫂神色憔悴,似乎非常疲惫。折腾了一晚上,连下了几次神,大嫂一定是累了,困了。
“先这样罢,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睡觉,明天再求老母好了!”
“好的!”我答应一声,我钻出夹帐来到外间,外间靠着西墙有一张小床,应该是大嫂的女儿睡的,我总不能在里间和大嫂同床睡,所以很自觉的睡到外间。
我往床上一躺,身体立刻就像散了架,浑身到处都疼,特别是两个膝盖疼得我嘶嘶的,这头野狼没给我带来什么希望,只给我弄了一身伤!唉!爹啊,你现在哪儿?希望明天能找到你,即使死,我也想和你死在一块啊!娘啊,你能听到我的话吗?如果我变成了鬼,是不是就能跟着你,再也不分离?
我就这样乱七八遭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就睡着了,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六月的太阳升起的格外早,一束阳光早就射到我的床上,可惜我昨晚没脱衣服,否则的话,可真要照到我的光屁股上了。
我抬头看到窗外阳光明媚的风光,心情好了许多,昨晚上闹的那些事,就像是若有若无的梦。唉,如果真是一声梦就好了!
大嫂早起床做好了饭,我洗了把脸,吃过早饭,然后就想找电话打给爹。大嫂说村头就有小卖部,那里有公共电话,让我路上小心些。其实大白天我倒不害怕,小鬼是不敢白天出来的,虽然小妖能出来,但应该不会进村罢?
我在门前的台阶上找到了烟袋锅儿,敢情昨晚上用力太猛了,一下子磕到青石上,把烟袋杆子硬生生折断了。好在那铜锅儿挺结实,我找菜刀将烟袋杆子销去一大截,将铜锅儿重新装上,拿到手里挥了挥,还不错,虽然比原来的短了许多,但好歹能用。
我提着小烟袋杆子就去了小卖部,打我爹的手机,居然打通了!
但是!接电话的人不是我爹!
我叫了声“爹!”,那人就说,“你是谁?”听声音是个男的,貌似年龄不小,估计有四五十岁,爹的手机为何在他手里?我心里就一沉!
“我是……你先说你是谁?”我刚想说我是小虎,但我突然多了个心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名字?万一他是绑匪,或者是妖怪,会不会连我也抓了去?这部公共电话是可以查到安装位置的!
“我是边茂财!”电话那头说。骗人,我爹的声音还听不出来?那人为何要冒充我爹?我爹肯定出事了!如果是我爹丢了手机,拣到手机的人不会知道爹的名字,再说,拣手机的人一般不敢用原来的手机号打电话。
如果不是爹丢了手机,那就坏事了!我怎么办?怎么办?如果秦爷爷有电话就好了,我可以问问他,看他是否知道爹的情况。朱家旺村委办公室有电话,但我怕接电话的人是独眼龙,所以这个号也不能打。别的人?赫爷爷家里有,但我不知道号码,但赫爷爷是个老滑头,即使他知道,但也未必告诉我……
对了,我打给小平子,他家有电话,虽然他家是王村的,但王村和朱家旺很近,我可以求他帮我打听。其实我也不知道小平子家的电话,但我可以查114,等我拔通了电话,手都有些颤抖了。
“喂,喂,是小平子家吗?哦……我是边小虎,和小平子是同班同学,我要找小平子……什么?小平子不在?你是大叔吗?我想求您一件事,您能否帮我打听一下我爹的事……对……我爹叫边茂财,是朱家旺大理石厂的厂长……是的……我在外地,打他的手机,结果是别人接的,我担心他出事了……求您了大叔……好的,我下午再打给您,谢谢您!”
我挂了电话,离开小卖部,其实我也没地方可去,只能回魏大嫂家,一路上我忧心忡忡,其实我不光担心我爹遇到坏人,我更担心我爹遇到恶鬼或妖怪。那个臭道士梅不才都给我下了死人咒,他难道就不想整我爹?如果我爹的殃气也没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边走边想,快来到魏大嫂门前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我紧走几步,穿出巷口,一眼就看到魏大嫂门前围满了人,魏大嫂又要看病了?奇怪的是,大门为何紧紧地关着?如果魏大嫂不在家,那些人为何不走?
等我再走进些,看到人群中心有个邋里邋遢的老头,一边高声叫骂,一边拿一根棍子狠狠地砸门,“神婆子,你快给我出来!你不是会看病吗?你看看我得了什么病?你要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桌子拆了,扔到河崖里喂鱼,哈哈哈……”
法力无边的蒙山老母也会遇到麻烦事?不至于啊?但魏大嫂为何不敢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