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颜并未追上。我从口袋中摸出荷包,抬脚进了医馆。
医馆中除了我与老杨大夫还有一个抓药的小伙计六子。
将荷包丢在柜台上。六子不动声色的瘪了一眼桌上的荷包,日光之中满是贪婪之色。
伸手抓住荷包的一角,连带着声音中也多了几分谄媚。
“曲大夫可有什么吩咐,小的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伸手抓住荷包的另一角。
“你把街角那个人背到我房中,这些钱就当是我请你喝的茶钱了。”
六子脸色一变,小眼睛仔细的盯着荷包。
“背死人,那也太过晦气了。”
我提醒道:“六子,那里面是我一个月的工钱。”
六子立刻换了张嘴脸。
“不过,小的向来喜欢助人为乐。”我摸了摸鼻子,原来六子喜欢助人为乐,原来助人为乐也是可以用钱买来的。
夜空黑的发沉,星星早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空留一弯细的可怜的月牙,孤独的挂在天边。
将院门锁好,解下缚眼的白绫。柳梦雨身上的血液早己流干。
白天柳梦雨的血流满青石铺就的路面,浸染了我的衣摆。寻了把剪刀将下摆上沾染了血渍的那块衣角割下来,浸泡在准备研磨的水中。
原本这书写在镇魂书上的文字需用重生者的血液为引,才能在镇魂书上改变他已死的事实。
只是不知这兑水的血,是不是和兑了水的酒一样,会因为含量的问题而降低质量。
月上中天,正值子时,是一天中阴气最胜的时辰。手中的狼豪毛笔轻沾了血水研成的墨汁。
昏暗的月光下,墨色的汁液中竟隐隐泛着血红。
翻开乱世镇魂书,在书页上写下柳梦雨的名字。血字渐渐浸入书页之中,连接着他身上那还未散尽的生气,在镇魂书那空白的纸页上汇成文字。
人自打出生后,所拥有的生气便如同蜡烛燃烧,总有一天会因燃尽而消失。世上凡人千千万万,因合种原因横死的人,生气未尽。
没有阴差引路,不是化为厉鬼,便是在世间游荡。
佛家注重养性,劝人坦然的接受那生气散尽的那一刻。遇到横死之人,无不会念往生咒给个善缘。助它早日轮回,今生生气未尽便延到来世。
道家注重修身,吸纳天地间的灵气转换为生气以求问鼎永生,往往在游魂化为厉鬼之时才将之镇压或收伏。
这便行成了和尚都很高深,道士都很莫测的普便现像。
做为镇魂书的修炼者,我们一生都在寻找那些横死的灵魂,在他们的生气未尽时,与他们签订契约。用他们的生生世世的轮回做为交换,给他们一段时间了一了尘世间的夙愿。
佛家在救赎,道家在毁灭,而镇魂书的修炼者是给了他们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想来还是我们比较人道。(冯二公子:王婆卖瓜。曲诺:事实胜于雄辩。)
镇魂书并不能生人肉死白骨,它只是一道催命的咒语。就像蜡烛的两头都点了火,看似明亮,却是加快了燃烧的速度。乱世镇魂书的启动就如同蜡烛的两头都点了火,看似重生,却是加快了生气的流失。
柳梦雨前半生除魔卫道,后半生奔波劳累。可他那生气化成的文字间,却缠绕着一树清浅的桃花。
十年前的柳梦雨就像当年那个负手桃花树下的少年。虽无笑,但眉梢眼角全是平静如水的安然。
现在的柳梦雨看似平静,可他的眉间晕绕的不再是安然,而是深入骨髓的恨。而要让柳梦雨多活三天,便要在镇魂书上找到让他死去的原因,将一切有威胁他生命的因素都扼杀于摇篮。
这个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偏方,毕竟在现实中,柳梦雨的确己经死去。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柳梦雨的死亡己是必定的结局。
焚香沐浴后,翻开镇魂书的页斐。柳梦雨的死因渐渐呈现于镇魂书上。
十一年前,在十洲上没有人不称赞青云观的观主柳梦雨道法高强,为人处世十分平和,几乎是有求必应。
这使得青云观山下的百姓们十分喜欢来青云观叨扰。
那时,十洲上四国之间不断争战,弄的民不聊生。可使得青云观山下的百姓来青云观叨扰之后,并没有留下能维持正常开支的香油钱。
这直接的导致了青云观的经费不足,门下弟子大量流失,而剩下的几个,不是修炼到了辟谷的境界,就是被逼的马上就要修炼到了辟谷的境界。
做为掌门的柳梦雨思索了许久,不顾师弟宁青的劝说,手执着北塘家主寄来的一封信便出了青云观。
在信上,北塘家主提到家中有妖物作祟。若柳掌门肯赏脸提妖。事后定然重谢。
这重谢两字让柳梦雨很是动心。刚入青云观时,师父的好友禹岩真人给他讲的话。
“这些孩子都是平命,算与不算都无甚大碍。倒是这位小友命成流水之像,尽头却是无底深渊。若不能学会了相信,就尽量避开深渊。”
“如何避法?”
“三十岁前,不出青云观。”
半个月后,柳梦雨站在了玉山镇北塘世家的门外。(因上传错误,昨天上传了今天的章节,中间少了一段,看起来十分吃力,大家可以倒过来看一下。冯二公子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