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在雪山中躲躲藏藏。北塘昭影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他们堵在了悬崖边上。
那天,停了许久的雪花在狂风怒吼中又开始了它们的群魔乱舞。
北塘昭影手执长剑,迎风站在两人的对面。唇角含笑时仍像那个在回春堂中执扇煎药的唐影。
“昭华,杀了他,你跟我回去。我护你一生平安。”
悬崖边上的北塘昭华,如同一朵被风雪冻伤的桃花,飘摇的可怜。可她依旧站的笔直,伸手挽了柳梦雨的五指。唇角微微含笑。
她俯在柳梦雨的耳畔,轻道:“你我伤重,怎敌北塘昭影以逸待劳。这番景下,也莫要计较什么江湖规矩胜之不武。待我用言语扰乱他的心境,你便趁他心神摇曳之时将他置之死地。?”
言罢也不待柳梦雨回答,回首向北塘昭影道:“就算我和柳梦雨睡过了也一样?”
柳梦雨眉头紧皱,此番做法他的确认为十分不讲江湖道义,实在胜之不武。但为了北塘昭华他觉的有些事情其实也可以偶尔做一做。比如不讲江湖道义。又比如胜之不武。
北塘昭影唇角微僵,笑容依旧。
“一样。”
“哈……”北塘昭华发出一声轻蔑的笑。
“一般情况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女人不是生的极美,就是有极厚重的嫁妆。晤……容我想想……”
她伸出青葱般的手指,轻轻的拂过自己的面庞。“我自诩生的实在一般,不值得昭影你大动干戈。莫不是为了这没有继承人的北塘世家?”
雪花划过北塘昭影的剑,落在地上。北塘昭影突然间嗤笑一声。道:“昭华,你又何必气我。从头到尾,我想要的,不过只是一个你。既然你不愿杀他,那我来杀。”
凛冽的剑气将他周身三尺的雪花全部弹飞。北塘昭华只觉胸口一滞,连连后退。柳梦雨伸手揽住北塘昭华的肩,在原地滴溜溜的转了三个圈,才卸去了这股力道。
对着早已满弓待发的北塘昭影,柳梦雨缓缓抽出凌尘剑,将北塘昭华推到自己的背后,轻声道:“莫怕……”
忽然腰间一疼,一声白刃入肉的轻哧声后。大片鲜红的血液浸透了柳梦雨那青色的道袍。
雪花飞舞间,柳梦雨的声音隔着层层叠叠的风雪缥缥缈缈的传来。低沉的声音中含了满满的不可置信与痛心疾首。“昭华……”
那柄没入腰间的匕首和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在他的眼中烙出一片伤痛。那些他怀疑又不愿相信的事情都因这一刀而变的真实无比。
“从一开始,你就是为了要杀我吗?还是为了要得到他手中的镇魂书吗?原来我对你的情意,还比不上一本乱世镇魂书重要吗?”
她淬玉似的手上握着沾满了血丝的匕首,眸中似海。
良久,北塘昭影哧笑一声,长剑遥梢柳梦雨:“柳梦雨,昭华生来便是北塘家主,我的妻子。而你……不过是她继任家主的第一个任务。杀你,夺取镇魂书。”
“是吗?我这一腔的情意在你们的眼中原不过是一场任务。现在想来真是笑话。”
柳梦雨伤重之下,踉踉跄跄的跌下悬崖。
回首去看,北塘昭华站在风中,风将她的长发吹起,还是那么美。她冲到崖边扑在地方,字字泣血。
“柳梦雨,我有了你的孩子。”
柳梦雨苦笑一声,这个女子真会演戏。一边向他许诺,一边要杀了他。杀了他后,却还要泼污水给他。青云观主***北塘世家的未来家主,真是死有余辜。他试着相信她,结果换来那锥心一刺。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再也不要遇见她,再也不要爱上她,再也不要相信她……
可是,这世上有来世吗?
悬崖上,北塘昭影直直的看着北塘昭华的跪在悬崖边上的身体,问:“你说有了他的孩子。是什么意思?”北塘昭华垂头哭泣,并不回他。北塘昭影仍自执着的问:“你说有了他的孩子,是什么意思?你可是我的未婚妻……北塘昭华……不过一个任务,做不到你告诉我啊!我替你杀了他……”
北塘昭影终是失去了他一贯的优雅从容,那狠如饿狼的咆哮声在风雪中传出很远。
故事若是能从这里结束,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柳梦雨并没有死去。他落下悬崖,被曲师父的师父,也就是我的祖师爷所救。
治好了他一身的伤,并在去世前,在崖下布下玄天大阵。
十年,柳梦雨用了十年的时间破去玄天大阵。结果却再一个月夜被现任的北塘家主所抓。
一只玄铁箭穿胸而过,北塘家主手执长剑在枷梦雨的脸上划下八十一剑。
直至血肉模糊,北塘家主的眸中满是血红。
执着的问:“没有这一身法力,没有这一张脸,柳梦雨你什么也不是。她早己嫁我,我们的女儿都九岁了。她早你忘了你,你还回来做什么?”长剑翻飞,挑断了他四肢的脉络。
闭上双眼,不忍再看。从始至中,柳梦雨他都未吭一声。
十洲史书上记载,这一任的北塘家主叫北塘昭影。合上乱世镇魂书,我想我明白了北塘世家为何一直要置柳梦雨于死地了。
北塘昭华你若只为镇魂书,何不在雪山的悬崖上将剑刺的更深一点。
北塘昭影狂笑离去,长剑上的血迹在青石路上划出一道红痕。柳梦雨独自卧在冰冷的地面上,青石上的冷渐渐浸入他的骨中。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四肢蜷缩。
那个昔日的十洲三公子躺在阴暗的角落,奄奄一息。仇人也罢,恩人也罢。能识得他的,也许只有曲师父罢。
第一次用镇魂书去窥探一个人的过去,太过浪费精神。粗粗的窥探了一下柳梦雨的过去,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被一百个大汉狂揍了一百遍之后又狂揍了一百遍。
简陋的院中,就像被一个玩皮的小孩丢进了一块石头一声闷响。我颤抖着手执了一杯冷茶,浅饮一口。
院中猫声嘶哑。暗思这东家养的老猫莫不是嗅到了腐肉味,想要过来打个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