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过着过着毛病就出来了。牙齿忽然疼的厉害,走路的时候扭伤了脚,挤公交的时候被摸包了,一大早醒来就接到客户投诉的电话,忙碌了许多天的合同忽然被取消了,刚买的新鞋断了鞋跟,相亲的时候被放鸽子,睡觉的时候扭到了脖子。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过着过着就成熟了。没有幼时的天真,孩提时的无邪,童年时的简单,少年时的冲动,青年时的疯狂。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一天天的又来了。直到某天,苍老的秋天慕名而来,黏在脸颊上,腰杆里,手心中,还有那老去的时光里。日子一天天的算计着一天天的尺寸,今天60,明天70,后天80。80年如一日,80年如一刻,80年,风雨沧桑桑,80年,站在80年的岁月中打望。老了,慢慢的老了。像老掉牙的稻米,经不起烟雨蒙蒙,经不起烈日灼心,经不起磕磕碰碰,打打闹闹。
老人又偷偷摸摸跑出来了,最近她迷上了捡垃圾,纸壳,瓶子,甚至是衣服,烂菜叶子。就像60岁那回一样,只要是能卖钱的她都捡,能节约的她都节约。整整3年,她就这样供完了西风的初中。后来,村委会来了人,给她办了低保和贫困补助,也免除了西风三年的高中学杂费。以前做这些是为了生活,但现在,做这些,只是一个暮年老人的某种念想罢了。
“花儿,靠边停。”
金葵没来得及问什么,谷风火急火燎的,忘了拿拐杖,一拐一阙的,几乎是冲到老人身边。
“奶奶,你这是在做什么?”他问着,赶忙拿过口袋,搀住老人。
几个月没见,老人有点老了,反应也没以前那么灵敏了,她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来人,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说完,扭头就走。
谷风追了上去,牵住老人的手,眼睛有些发酸,“奶奶,是我,谷风,你不记得我了,就是上次,蛋糕,对,好大的蛋糕。”
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紧紧的抓住谷风的手,颤颤巍巍的余音里,装的全都是关怀,“噢,我想起来了,是风儿,对,是,你。你的脸怎么了,上面的疤是怎么回事,还疼吗?”老人说着,伸出颤颤巍巍的手,贴在那块伤疤上。
谷风也被这感染了,变得有些伤感,“不疼了,早就不疼了。奶奶,你还好吗?”
金葵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咧起嘴巴,一笑。
“奶奶,你好,提前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来就来,还买这么多东西,我哪里用得了这么多。”老人说着,乐的嘴都合不起来了。
“奶奶,不多,不多,这些你都用得着,鱼油,维生素,还有牛奶,你最喜欢吃的汤圆。”金葵说着,安排着,“奶奶,天气冷了,给你买了几件衣服。”金葵说着,拿起一件外套,在老人身上比来比去,“是不是大了?”
老人很开心,一直在笑,“好,真好,你们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还买这么多东西。”
谷风在一旁削着苹果,听他们聊天,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奶奶,吃苹果。”
丁玲找遍了附近的所有场所,都没找到老人,这可把她急坏了。若换做以前,这种小事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出去了自然找的回来。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的痴呆状况越发的频繁,这万一出个什么事,该怎么交代。她心急火燎的给西风打了电话,又去附近打听,但依然无结果。便垂头丧气的到家碰运气,门是虚掩着的……
“妈,一大早的,你跑去哪里了,可让我好找?”丁玲抱怨着,看到了茶几上的东西,“妈,你又去买东西了,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买,上回你买的那条坏鱼,你忘了。”
“是孩子们买的。”
“西夏他们回来了”丁玲说着,“人呢?”
“在厨房烧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