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会说话的洋娃娃,一按开关,就会跳舞,也会唱歌,还时不时的眨眼睛。甜馨最喜欢摸她的眼睛看,一闪一闪的,特有吸引力。她一会儿爬在地上,一会儿又站起来,一会儿扔掉玩具,蹒跚到电视柜前,一会儿又左右打望,呜哇呜哇的嘀咕着什么。张赫翻阅着杂志,六神无主的盯着爬上爬下的甜馨,心里盘算着什么。忽然砰的一声......
“妈,快出来。”张赫傻傻的看着嚎啕大哭的孩子,显得爱莫能助。
好不容易歇了一口气,看着熟睡的孩子,还有那块青疙瘩。清河心里很是不好受,先前还感觉有些饥渴,这么一闹,顿时就没有了胃口。
“清河,出来吃点东西吧。”是张母,“清河,清河。”她叫了几声,见无动静,就推门而入,只见清河迷迷糊糊的爬在孩子身边。“清河,清河。”张母轻轻的唤醒了她,疑惑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清河恍恍惚惚的站了起来,感到一阵目眩,撑住墙壁,喃喃的说:“可能是太累了吧。”
“吃点东西吧。”
“不,不用了,我想睡一会。”
“好吧。”
张赫喝着一碗鸡汤,侧着耳朵,眼睛时不时的朝那间卧室瞥去。大半天了,她都滴水未沾,这样下去,迟早要垮掉。在某种程度上,她已经是家人了,但他不能承认,只能将这种想法装在心里。
“那么在乎她,就进去看看。”张父不动声色的说着,指着盛好的饭菜,“给她送进去。”
张母出来了,幽怨的看了一眼张赫,“以后对她好点,别动不动就发脾气,这孩子,心眼好,实在,就是性格太弱了。”
“妈,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吃饭。”张母说着,给张赫夹了一块鱼,“吃完了去公园锻炼锻炼。”
清河发烧了,说了很多的胡话。可能是压抑了太多,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先是哽噎,接着是挣扎,最后好像是在遭受着什么巨大的不幸。噢,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黑娘被叶西风用链子栓起来了,拖到厨房后的羊圈里。
妈妈,妈妈,妈妈。
但是黑娘一直不说话,抱着一只烂鞋嘿嘿的笑。
妈妈,妈妈。
黑娘抱着个盆子又在吃东西,她吃的很快很急,好像在跟谁比赛似的。吃完了,舔着手指,席地而睡,大小便也没个地方,憋不住了就直接尿到裤子里。就因为这个,身上又多了一道伤痕。
妈妈,妈妈。
黑娘很少出来了,也不怎么笑了,她经常抱着一只羊,倦缩在那个黑黢黢的洞穴里,没有白天和黑夜,没有生气与过活。如一只随时会死去的病羊一样,随时听候命运的发落。
妈妈,妈妈。
黑娘的身上没有了血气,干巴巴的,像晒干的萝卜馅一样,缩着个脑袋,勉勉强强的喘着一口气,浑身散发着悲惨的味道。就是那个冬天,送进去的东西变成了冰疙瘩,一块一块的成了母羊的口粮,黑娘就开始不吃东西了,整个人瘦成了干尸,那双会哭泣的眼睛也忽然暗沉了下来,在无眠的黑夜里踉踉跄跄的碰撞着,乞讨着。直到大火侵袭,烧尽凡世间的一切。
烈火灼心,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她感觉自己变成了火苗,全身焦黑,无法自拔却渴望泉涌。忽然间,好像有股凉凉的东西,从头顶扩散至全身。这应该就是水的味道,水的感觉。她微微张开嘴巴,品尝了一点点,甜甜的,冰冰的,有股蜂蜜的味道。还有清风吹拂的感觉,是在海边吗,这是海风的抚摸吗,但从未去到过那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有点小舒服,小惬意,还带着一点点海带的味道。脱离原先的苦海,她暂时的忘记了。原来自己只是回过了头,没有在张望,那些所谓的过去,所谓的伤痛,所谓的不堪,所谓的尘封。
太阳依旧在发光发亮,随风而逝的时光开始慢慢的睁开了眼,没有坏,没有伤,没有恨,只有满满的感激与欣慰。映入瞳孔的是一张苍白、担忧、无助的脸庞。这张脸,以前在生活里晃悠了不知多少回,却都没有这次来的这么真,这么近,这么的让她窘迫。
“醒了,喝点粥吧。”张赫说着,舀了一勺稀饭,吹了吹,小心翼翼的递过去,“嗯,吃吧。”
清河坐起来,是木楞,是有些困惑。
“张嘴。”
清河吃了一口,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怎么样?”
清河点头,但却未说话。
“吃完了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张赫说着,又舀了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