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邓林胡思乱想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床,穿好鞋子,走了出去。
大黄村边上的马路是贯通县里的主国道,是县里车流量最大的一条路,从早到外,少有看不到车的时候。
由此,大黄村的人很少在路边呆着,此时,马路边却站满了人。
邓林来到马路边,在马路边闲聊的村里人便跟邓林打起了招呼。
“邓林,脸色不对,是不是生病了?”
“昨晚在河里泡了会,有点着凉了!”
邓林昨天守在平安大酒店外,没有碰到一个熟人,他唯一的破绽便是他有几个小时既不在家里,也不在医院。尽管警察将刘权撞死黄秉承这事跟他联系起来的可能性不大,保险起见,他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既不在家里又不在医院的合理理由,昨晚嫌热,就到河里去泡了一会。
“昨晚是又闷又热,我还以为要下雨呢!”
“有半个月没下雨了,也该下雨了!”
村里人聚在一起闲聊,就是这样,几句话就能从正在说的一个话题上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
说了几句天气,他们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刘权撞死黄秉承这件事上。
大黄村就在县城边上,村里虽然没有什么人是县领导,可是却有一些人在县里的一些重要单位,县里发生的大部分大事,他们都能在最早时间得到很多内幕消息。
刘权撞死黄秉承这事够大,且与大黄村有关,大黄村有能耐的人都有意无意的打听着一些内幕消息。
按照村里人打听到的消息,昨晚刘权基本没喝酒,以他黄秉承之间的关系,他撞死黄秉承,应该是过失致人死亡罪,也就是所谓的误杀罪,不过,由于误杀罪罪名较轻,黄功成应该不会让检察院以过失致人死亡罪来起诉刘权。
“黄功成就黄秉承一个儿子,刘权撞死了黄秉承,黄功成即使不能让刘权偿命,也会让刘权后半辈子都呆在监狱里。”
“刘权昨天请黄秉承吃饭,好像是为了赵刚提副科的事,现在出了这事,赵刚不说提副科了,怕是在建设局都呆不安稳。”
邓林听了好一会,没有听到有人将刘权撞死黄秉承这事跟他们家联系起来,这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放松下来,邓林便感觉到眼皮开始打架。
就在邓林准备回去睡觉之时,伴随着警笛声,两辆警车开了过来。
见到警察,邓林心里一紧、神色一变,在路边闲聊的众人也都停止了吹嘘各自打听到的内部消息。
两辆警车在通往刘权家的巷道口停下,从警车上下来的第一个人,却不是警察,而是邓林的哥哥邓松。
邓松下了车,也不管村里人看他的奇怪目光,跑进了不远处的小超市里。
不一会,邓松出来,拿着几挂鞭在路边放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从警车上下来的几个警察停下身形回头看了邓松一眼,眼神中明显有警告的意味,不过却没有呵斥邓松,便转身往刘权家走去。
不一会,刘权的老婆、小女儿一边哭着一边跟着警察走了过去。
现代社会,没有连坐一说,刘权的老婆女儿被请去,只是问话而已,她们哭,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刘权撞死黄秉承这事足以毁了他们家。
伴随着警笛声,两辆警车掉了头,往县城里开去。
“邓松出来了,在看守所里有没有挨揍啊?”
“谁敢揍我!”
邓松梗着脖子回了一句,走到众人跟前,往刘权家看了一眼,笑道:“黄秉承的命可金贵的很,刘权这一次撞死黄秉承……”
话未说完,邓松便冷笑了起来。
也不知谁起头,众人说起了刘权这些年做的缺德事。
邓松在看守所,邓林也十分担心,邓松现在出来了,邓林却有些看不惯邓松那副吆五喝六的样子。
见邓松开始邀人喝酒,邓林沉声道:“你先回家看看!”
“家里出什么事了?”
邓松瞪了邓林一眼,与几个酒友告辞,往家里走去。
邓林本来准备回去睡觉,邓松在家里,他也不想回去,便朝着医院走去。
中风这种病,是来的快、去的慢。
邓林到了医院却发现,邓建功听到刘权撞死黄秉承这事,高兴之下,竟然一下子恢复了许多,可以说出比较清晰的话了,而且,见到他,也没有之前那般别扭了。
在医院待到快中午,邓林这才回家。
“爸怎么样了?”
“好了一些,过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邓林回了邓松一句,正想回屋,便听邓松又问道:“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还没找好!”
“还去中海吗?去中海之前说一声,我给你拿点钱。”
邓林应了一声,看了邓松一眼,没有回话,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吃过午饭,邓松先到他岳父家将女儿接回来,然后带着老婆和一对儿女,跟着邓梅一起去了医院,邓林则一人在家睡觉。
呼!
呼!
急促的呼吸声响起,同时,邓林头上开始冒汗。
很快,邓林脑门便布满了汗珠。
“啊!”
大叫一声,邓林猛地坐了起来。
头上冒汗,从睡梦中惊醒,很显然,邓林做噩梦了。
感觉到额头不舒服,邓林下意识的摸去额头上的汗水,心不在焉的将汗水顺手摸到已经被汗水浸湿的T恤上。
“吓死我了,这梦……”
喃喃自语了一句,邓林从床上下来,走到父母的房间里,从抽屉里找出体温计,夹在了腋下。
自打记事起,邓林除了生病发烧之外,便没有做过噩梦,现在他做了那么一个可怕的噩梦,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可能发烧了。
等了七八分钟,邓林拿出体温计一看,发现他的体温还不到36度。
“没发烧!”
邓林长长吐了一口气,将体温计放回抽屉里,打了一个哈欠,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邓林便又躺在了床上。
邓林躺在床上,刚刚睡着,他的额头便开始冒汗。
就在邓林刚刚睡着之时,刚刚做过的噩梦再一次来临。
在一片满是污血的空旷之地,一只只脖子喷着血、獠牙外凸的大猪在疯狂的飞奔,在它们前面奔逃的正是邓林,它们追邓林追的很紧、很近,似乎下一秒它们便能将邓林扑到,将邓林给分食了。
“啊!”
惊叫一声,邓林再次满身是汗的弹身而起。
神色木然的擦去脸上的汗水,邓林呆了一会,从床上下来,走到书桌边,将书桌上的镜子拿起来对着自己一照,只见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发青、神情之间还带着一份恐惧。
“做这么个噩梦,莫非是这几天杀了太多猪的缘故?”
邓林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镜子放下,他偏头扫过放在地上的行李箱之时,脸上突然出现紧张之色,以飞快的速度将行李箱打开,将已经被他炼制成法器的玻璃球拿了出来。
玻璃球中柳叶依然被血煞之气覆盖着,不过,上面的血煞之气明显淡了不少。
在邓林得到的传承之中,并没有反噬一说,不过,邓林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施展天煞夺魄术造成了反噬。
以常理推论,上古时代的巫师能创出木偶诅咒术、天煞夺魄术等法术,他们自身应该拥有一些特异神通。
邓林没有上古巫师的特异神通,却强去施展上古巫师创出的法术,自身受到反噬,十分正常。
“若是真是反噬,那该怎么办呢?”
邓林好不容易压下心底的惊惧,盯着天煞珠看了片刻,将天煞珠放回盒子里,拿着盒子走了出去。
他将天煞珠扔到菜窖里,回到屋里,从父母的房间里翻出安眠药,吃了两片,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药力的作用下,邓林很快便又睡着了。
安眠药的药力令邓林睡着了,却没有办法阻止邓林去做那个可怕的噩梦。
空旷的污血之地上,邓林在前跑着,一只只脖子喷着血、獠牙外凸的大猪在后面凶狠的追着……
由于安眠药的药力,邓林一时间醒不来,只能沉浸在可怕的噩梦里。
天色渐暗之时,邓梅回来了。
她做好了饭,去叫邓林,见邓林满头大汗、面庞扭曲,她吓了一大跳,连忙去摇邓林,这才将邓林从噩梦中唤醒。
“姐,你回来了!”
邓林看着邓梅呆了片刻,这才张口说话。
沙哑的声音出口,邓林还没反应过来,邓梅便一脸吃惊的将手放在邓林额头。
邓林的额头不烫,反而明显有些凉。
微微定了定神,邓林将邓梅的手拨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声道:“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邓林说完这话,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书桌上的水杯,对着邓梅道:“姐,我嘴干的厉害,给我倒杯水。”
“你看你这冷汗出的,床单都湿了这么一大片,能不口干吗?”
邓梅回了一句,拿着水杯出去,不一会,她倒好了水进来,一边将水递给邓林,一边道:“你出了这么多汗,得喝盐糖水。”
“嗯!”
邓林神色有些木然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水,将水杯递给邓梅,也不顾身下黏糊糊的,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