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恨,我别无选择。
因为那样,我既可以坚强,也可以记住你。——魏可可。
心脏一路乱撞,如同一群小鹿在狂欢。
夏禾紧张的跟在林乐阳身后,安静得犹如不存在。
“天这么热,我请你喝冷饮吧。”他转过身指向河对岸的“阳光海岸”酒水吧。
“不……不用了……”夏禾立刻摇头,“我不渴。”
那里的消费,并不便宜。
“我昨晚打电话给你了吧?算是谢谢你的安慰,我并不爱欠人情。”林乐阳径直往前走着,站定在桥边看着流水。
他并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是早上看通话记录的时候,接通的只有她的。
“那……好吧……”她低头跟上他的步伐。你不喜欢的事,我一定不会勉强。
阳光海岸的布局是以浪漫为主调,每一个座位都设置成了小小的隔间,却又能望见别处的景致。
尤其是二楼,既可以观赏室内奇异的盆景,又可以观赏窗外河岸的垂柳依依,远处的灯火阑珊。
二人选择了窗边的位置坐下,欧美风的蕾丝边窗帘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梦幻,在晚风中漂浮,仿佛放飞了谁的梦。
“喝点什么?”林乐阳翻着菜单问。
“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点的……夏禾收回四处张望的眼温和答道。
“……雪梨莲子羹,女人喝这个还不错。”林乐阳合上菜单,见夏禾点头,对身后的服务生示意。
“还想吃点什么?你看看。”他将菜单递给她。
“不用,学长点什么都可以,我不挑这些。”
“那好吧。”林乐阳见她一脸局促,便不在问她,自行又点了些东西。
夏禾一直缴着手指,脑子里一片空白,真的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和他在同一张桌子前坐着聊天,吃着点心……
她以往,从未奢求过……连梦里,也不敢。
“你不用那么拘谨,我长得没那么可怕吧?”林乐阳看着她一直低头盯着桌面,不禁笑道。
如今,心思还完全写在脸上的人,他的身边已经为数不多了。
“没没没……”夏禾紧张的抬起头来,看到他笑意盈盈的盯着自己,浑身僵住。
而后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我从没见过比学长更帅的人。”
“是吗?肯定是你眼拙了。”
气氛瞬间愉悦起来,一扫他们之间横埂的尴尬和别扭。
夜越发的深,直到夜里十点,夏禾才回到住处,姚姒值夜班没有回来,她想要分享的喜悦一直堵在心间,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凌晨近一点,从丽江到平城的最后一班车抵达站点。
魏可可从睡梦中惊醒,才发现车里的人都已下得差不多了。
她立刻起身,酸痛的腿一时适应不过来,又跌回座位。
小憩一会儿后,才提着包下车,司机微笑着站在门边,见她下来后才锁上门。
“谢谢。”她歉意一笑,很感激他没有催促。
出了车站,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回来了,也没那个必要。
有谁会等待她呢?没有!
这个城市已然陷入睡梦中,街道上空无一人。
只有路灯静静的,默默的,尽着自己的职责。
远处偶有歌声传来,唱得撕心裂肺,必是年少轻狂的中学生们在解压,或是被情所困的夜猫子在疯闹。
那时候……她们也曾这般疯狂过。
嘲讽般扯动了一下唇角,转身走进最近的旅店开了房躺下。
许是在车上睡多了,现在怎么也合不上眼。
回到这座城市,她所有的感官都越发的清晰起来,就是这座城市,毁了她的人生。
如果她的爸妈不出去打工,她就不会寄人篱下!
如果她的爸妈一直陪伴在身边,她就不会孤单!
如果她的爸妈给予她足够的温暖,她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刺猬。
那么多的如果,让她更加不能原谅她们。生她养她又如何?顾不了她的成长,当初就不该生她!
魏可可横躺在床上,开着灯,看着发白的墙顶默默流泪。
如果,她的爸妈,都和平城所有的父母一样,给她的不是物质,而是陪伴,该多好……
她突然坐起身来,打开电视机,将声音放到最大声,然后裹紧了被子。
怎么会这么冷呢?怎么会这么冷……
她抱着自己,冷得瑟瑟发抖。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夜晚,她满身满脸也全是汗液,她却仍旧觉得冷。
透心的冰寒……
她想起了大姐,她的大姐,在她高二的那个假期,骂她是**,骂她贱人……她说她勾引她的丈夫……
她有吗?没有。
她只是偶尔在姐夫面前撒撒娇,就如同对父亲一样的,虽然她不知道对父亲撒娇是什么样的。
大姐因此将她赶出她们家,反正她住校,也没多在乎,寒暑假就在学校附近打工。
可是她同母的姐姐啊,从此以后把她当成了敌人,她告诉爸妈说她不学好,告诉二姐说她到处鬼混。
她的老爸,一直严厉的老爸,在那个假期回来第一次打了她,此后扣了她的生活费,她的母亲只是垂泪,并不维护她,她的二姐沉默着不听她的解释。
这个世界上,她最亲最爱的家人,都视她为蛇蝎。
她除了更加卖力的学习,别无他法。
她以为,只要她努力逃离这座城市就好了……
多少次,她都以为只要自己逃离了,噩梦就不会跟随。可现实是,噩梦一直如影随形。
她的大姐,告诉她喜爱的侄儿,她是坏人。她的小侄儿此后再没叫过她小姨。
她成了瘟神,成了她们努力隔离的病毒。
如今,真的成了全世界都恐惧的病毒了,真好。
她红得不正常的脸上布满豆大的汗珠,扯开嘴笑得放肆。
我魏可可,从离开平城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你们的亲人。
如今,我回来了。
带着我满腔的恨意。
“叮咚叮咚!”门铃急促的响起来,一遍又一遍。
魏可可不得不起身,关了电视机声音。
“妈的你发疯啊!这大半夜的吵得别人睡不着觉,给老娘开门!”女人撒泼般的怒吼在门外嘶叫。
魏可可冷笑一声,接了一盆水,打开门,迎头倒在那一身睡衣的女人身上。
我既然发疯,必让你尝到疯子的恐怖。